那就麻烦了，我们没法胡乱找几具妇人和小孩的尸体来假冒。”</p>
杨贵安叹息了一句，“是啊，尸体好找。京畿这么大，一天要死多少人，肯定有妇人和小孩病死的。但是要骗过赵俊海，就得好好赌一回，赌他知不知道修齐广妻小的情况。”</p>
四人神情又变得萎靡。</p>
刚冒出的好主意，还有很大机会成功，居然没法用！</p>
气馁！</p>
四人不由自主地摸出烟来。</p>
哗啦，用火柴；铛，用打火机，各自点上，巴拉巴拉又吸上了。</p>
看着手指夹着的烟，任博安感叹道：“这烟一上嘴，就摘不下来。听说这烟在滦州工矿，在京师和地方各衙门里，卖得极火。</p>
杨财神就是杨财神。</p>
一天一包，一包两角五，多少人抽，少说也有三五十万人吧。算它对半赚，一天就是六七万圆，一年就是两千多万圆。”</p>
杨贵安点头附和，“没错，抽上这玩意，就脱不了嘴。普通百姓，脚夫车夫，抽五分一包的桑干河；稍微要点体面的，抽一角的卢沟桥。</p>
衙门里的人，都好面，抽滦河，两角五分。还有那五角钱的红日香烟，那么贵，偏偏最抢手，居然市面上炒到了七角五分一包了。</p>
我们一个月俸禄津贴才多少？烧得全是钱啊。”</p>
刘东阳说道：“听说京师卷烟厂准备出一款朝阳门牌香烟，只要一角五分。天津卷烟厂准备出一款牡丹牌香烟，卖两角。</p>
好家伙，五分、一角、一角五、两角、两角五、五角，天罗地网，根本逃不了啊。”</p>
陈荣华一脸的敬佩，“所以杨公公被人称为杨财神，名副其实啊！”</p>
四人抽着烟、喝着茶，闲聊了一会，换了换脑子，然后又扎进赵俊海的案子里，看看有没有新的灵感。</p>
“咚咚”，又有人在敲门。</p>
刘东阳起身去开门。</p>
门一开，屋里的烟雾呼呼地向外飘，把外面的人看愣了。</p>
“啊呀，刘科长，你这是神仙下凡啊，烟雾缭绕。”</p>
说话的是沈万象。</p>
“沈令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p>
屋里坐着的任博安三人，连忙起身出来相迎。</p>
沈万象跟四人打完招呼，说道：“刚才我在前院里找你们，有人说，后院哪间屋冒烟，你们就在那。我进后院一看，好家伙，着火了？呼呼地往外冒烟。”</p>
任博安愁眉苦脸道：“卡壳了，我们四人坐着这里抽烟想解决的法子，把自个都熏入昧了。”</p>
沈万象凑上来一闻，“可不是嘛，你们身上这味，跟子明送我的湘西鄂西腊肉一个味了。”</p>
驱散烟雾，请沈万象坐下，叫杂役上茶，任博安说道：“沈令史，又叫你和潘府尹失望了，今日还是没有进展。</p>
赵俊认准了要舍身保家小.”</p>
沈万象摆了摆手，“今天我来不是问你们进展，是来通报一件事。”</p>
“什么事？”</p>
“昨晚宛平县城捶衣巷一家院子里发生了命案，一名妇人和两个小男孩被杀。案子今早报到顺天府警政厅，中午潘府尹接到警政厅的顺天府警情汇总，特意叫我来通报一声。”</p>
室内一片寂静，只听到沈万象呼呼地喝茶声。</p>
任博安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荣华最先反应过来，“修齐广的妻小！”</p>
杨贵安一拍大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p>
刘东阳喃喃地说道：“还真被灭口了。”</p>
任博安看着端着茶杯，低头呼呼喝茶的沈万象，目光闪烁。</p>
陈荣华兴奋地说道：“任局长，趁热打铁！”</p>
“好！”</p>
一个小时后，赵俊海被绑上双手，铐上脚铐，套上黑布头罩，由人架着，出了监牢，塞进一辆马车里。</p>
左右有人架着自己的胳膊，对面坐着有人，一路上马车摇晃，车里寂静无声，赵俊海感觉自己像是躺在棺材里，被人运出去准备埋了。</p>
死就死吧，早就料到这一天了。</p>
马车走了一个多小时，突然停下。</p>
赵俊海被架着下了车，一路架着走，走了一两百米，站定，突然有人把黑布头罩摘下。</p>
双眼被阳光一刺，赵俊海慌忙用绑着的双手遮住脸，挡住眼睛。</p>
过了好几分钟，赵俊海的眼睛才恢复过来。</p>
睁开眼一看，自己站在一座小院里，正屋、厢房、厨房，院墙不高，院里院外站满了人，穿制服是警卫军的，穿便衣的应该是镇抚司。</p>
干嘛把自己带到这里来。</p>
赵俊海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心里不由一抽抽。</p>
任博安说道：“你大概猜出来吧，这里死人了，死的是一名妇人和两名男孩，户籍纸上写着户主是梁三魁，常年在外经商。</p>
梁妻缪氏，三十一岁，大儿子梁安国，十一岁，小儿子梁贤良，八岁。安良，安良。我们初步怀疑，她们是安良行大掌柜修齐广的妻小。</p>
你跟修齐广交情匪浅，所以叫你来认认。”</p>
赵俊海脸色一白，喉结连续抖动几下，“我只知道修齐广有两名妾室，不知道还有妻小。”</p>
“真不知道？”</p>
赵俊海的目光有点飘闪，“真不知道。”</p>
看到他的神情，任博安心里更有底了，“不知道也去看看，来都来了。”</p>
一挥手，两位警卫军士兵左右架住赵俊海，往正屋里走。</p>
任博安、杨贵安、刘东阳、陈荣华和沈万象五人跟着往屋里走。</p>
一进中间的客厅，浓郁的血腥猛地往鼻子里钻。</p>
转到左边房间里，看到一名妇人衣衫不整地躺在炕上，看模样有五六分姿色。雪白的胸口上有四五道伤口，睁着一双大眼睛，死不瞑目。</p>
鲜血流满了整个炕，黑乎乎的一大团。</p>
炕前地面上躺着两名男孩，躺着的是被掐死的，趴着的背后血糊糊的一片。</p>
两名法医，一个在炕上，一个地上，蹲着慢慢检查着尸体。</p>
士兵架着赵俊海站在门口，让他看到了一切。</p>
任博安挤了进去，站在屋子角落里感叹道，“修齐广这下算是一家团圆了。赵俊海，你是不是也想一家团圆？”</p>
赵俊海脸色更白，头飞快地左右摇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