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忽起南风,酸角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极了翻经卷的声音。我抱着琴坐在树下,任琴弦被风吹动,发出不成调的音。蝉蜕在风中轻轻摇晃,月光穿过它们,在地面织出破碎的梵文——那是时光写下的偈语,只待有心人破译。
晨起时,制琴师已悄然离去,琴面上摆着枚蝉蜕,翅脉间夹着张字条:“蝉蜕成琴徽,鸣声作佛号,此琴当名‘蜕光’。”字迹力透纸背,“光”字的竖弯钩穿过蝉蜕的薄翼,仿佛要将光阴的重量,都凝在这抹细痕里。
画坊的留言本上,不知谁用炭笔写了句:“蝉蜕不是结束,是光的另一件衣裳。”字迹被露水洇开,却更显轻盈,像极了新蝉振翅时,抖落的那缕阳光。
收拾蝉蜕时,发现枚壳里藏着粒酸角核,核上刻着“空”字。阳光穿过空洞,在宣纸上投出个小圆,像极了师父抄经时,纸上偶然洇出的墨点——看似残缺,却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这一章,画的是蝉蜕里的阳光、琴弦上的光阴、墨韵中的透明,还有每个聆听时光震颤的瞬间。原来生命的蜕变从不是消失,而是换种方式与光相遇,就像蝉蜕挂在枝头,不是终点,而是对振翅高飞的永恒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