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念头飞转，心中已然定计，今夜就准备赖在女帝这里不走了。

而便在这时候，他听见身后有响动，便回过神来，一扭头，正看见那女帝又从里面走了出来。

纱帘慢摇动。

光影摇晃，那美人的身姿如梦似幻，令人浮想联翩。

走出的这个女帝目光如冰，身上的衣服也是金色的龙袍，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已经与刚刚那位“女帝”判若两人了。

苏然哪里还能分辨不出来。

这位才是真正的天宸女帝楚幼瞳。

她看了苏然一眼，但苏然却看着她，道：“陛下……你好像有哪里不对?”

楚幼瞳目光动了动，她轻声问道：“朕哪里不对?”

“像是换了个人。”

苏然“茫然”地说。

他不能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因为这女帝姐妹前后变化太大了，他除非是傻子，都不可能什么也发现不了，要是真那么装了，女帝才会觉得奇怪。

但让苏然有些意外的是，他注意到这女帝略微敞开的前襟的白皙之间摆荡着一枚玉佩。

那正是他作为“黑衣人修士”送给她的。

没想到，竟被她戴在了胸前。

楚幼瞳笑了笑：“这你也能看出来?”

同样是笑，楚幼瞳的笑就带着一抹如立身九霄之上的清冷，是俯瞰人间掌握一切的感觉，而刚刚她那个姐姐的笑，那就是千姿百媚，两种性格，两种样子，却是同一张面孔，确实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苏然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听见了女帝的心声。

——我和姐姐区别那么大，你看出来不对才是正常的，看来你不知道我姐姐的存在，那么刚刚和我姐姐说的那些话，应该也是真的。

听到这句心声，苏然心中才舒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反应。

他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他正想着要怎么赖在女帝寝宫里呢，哪里能抓着人家的秘密不放，这不是等着被撵出去呢吗?

因此苏然马上岔开话题，急切道：“陛下，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绝对看见了张诚，他想要杀我！”

“你说，他想要杀你，是因为你对焕阳宗圣女做了了不得的事情?”

楚幼瞳正慢步向前走来。

与她姐姐不同，她面对张诚和焕阳宗没有半点惊慌，脚步缓慢地移动，脸上的表情更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像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那种仪态和气度，令人心驰神往。

这是与她那姐姐完全不同的样子。

她的心声则是。

——那传闻难道是真的?这大梁皇帝真的做了那等事情，但……为何这几日接触，感觉你也不是个登徒子好色之徒?这里面，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苏然对此嘴角抽了抽。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对焕阳宗圣女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而登上了焕阳宗必杀的黑名单。

而他这信息，其实还是从女帝这里获得，现在听着女帝楚幼瞳这将信将疑、奇怪不已的心声，苏然当然是心中有些古怪了。

但他话都出口了，自然不可能有收回的余地，好在他之前脑袋里也做了计较，有了说辞，这时候直接道：“是，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那圣女我都没把她怎么样，我一个普通人，能将她一个仙家怎么样?只是那圣女咬死我不放，就是想要杀我，我迫不得已，才找了个由头来叨扰陛下，我实在是担心，我这一夜回去了，会被那张诚趁夜色给杀了！”

生死攸关，苏然直接开口。

不过，他这番话才落，便听见那女帝楚幼瞳淡淡道：“呵呵，既然如此，你就不怕我干脆把你送给焕阳宗，那焕阳宗可是支持我天宸的宗门之一，把你送给他们，对我、对我天宸，都有无限好处……你和我说这些，这不是自投罗网?”

楚幼瞳这番话出，苏然的心中就猛地一沉。

这是他想到的最坏的可能了。

就是女帝把他推出去，送给那焕阳宗张诚砍杀，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但苏然想到这一层，还敢这般来找女帝，既是因为他没有办法了，也是因为他认为，这天宸女帝楚幼瞳和那焕阳宗面和心不和，否则，她之前就不可能和那张诚对着干，更别说暗中寻找修士了，这里里外外反应出来的，分明都是警惕和提防那焕阳宗的样子。

但苏然听见这番话，脸上的神色还是白了白，身躯仿佛也摇晃了一下，看着女帝的眼睛，心中却是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