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元直在密室中定下强军之策的次日,我便着手将计划中那些可以公之于众的部分,精心整理成一份条理清晰的条陈,寻了个合适的时机,向主公(刘备)作了详尽的禀报。
不出所料,主公对于任何能够增强军力、以应对北方威胁的建议,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支持。我着重强调了整顿军纪、强化训练对于提升士气和战斗力的直接好处,并巧妙地将之与匡扶汉室的大业联系起来,这正中主公下怀。对于具体的练兵方法,如队列、协同、体能等,我只阐述了其在战场上的实用价值,并未涉及更深层次的理论或太过超前的概念。
主公听完,抚着长须,连连点头:“子明所虑,深合吾意!兵不强,何以御敌?将不严,何以率众?新野初定,正当厉兵秣马,以备不虞。此事,便由子明全权负责规划,元直先生从旁襄助。云长、翼德那边,吾自会与他们分说,让他们全力配合!”
有了主公这句“全权负责”,以及他亲自出面协调关张二将军的承诺,我推行计划的最大障碍便已扫除。当然,我深知这份“全权”仅限于公开层面的练兵事务,我那些更深层的、关于“利器”和私军的秘密计划,仍需在水面之下,悄无声息地进行。
得到主公的首肯后,我和元直立刻行动起来。元直负责根据我们之前的讨论,草拟更为细致的训练章程和奖惩条例,他引经据典,措辞严谨,既体现了新法的精神,又尽可能地符合了当下的习惯和认知,减少了推广的阻力。而我,则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整体的规划、资源的调配以及关键环节的把控上。
新野城外,原本荒芜的几片空地,被迅速清理出来,开辟为新的校场。一时间,沉寂多时的新野军营,变得喧嚣而忙碌起来。
推行新法,我们选择从最基础,也是最关键的“令行禁止”入手。
这一点,关将军(关羽)无疑是最佳的执行者和监督者。他那双丹凤眼一扫,不怒自威,足以让任何心怀侥幸的士卒胆寒。按照新的军法条例,对于操练迟到、号令不从、喧哗吵闹、私斗滋事等行为,处罚力度远胜从前。关将军亲自坐镇校场高台,手按青龙偃月刀(虽然他日常不会时刻带着,但那股气势已深入人心),目光如电,但凡有触犯军法者,无论亲疏,一律严惩不贷。轻则鞭笞,重则枷号示众,绝无情面可讲。
几日下来,效果立竿见影。原本有些散漫的军营风气,迅速为之一肃。士卒们走路挺胸抬头,说话低声细语,听到号令反应也快了许多。那股弥漫在军营中的懒散之气,被关将军的威严和严苛的军法涤荡一空。
有了军纪作为保障,接下来的队列操练和协同动作训练便顺理成章地铺开了。
我摒弃了以往那种只重阵型大概、不究细节的做法,引入了后世队列训练的一些基本元素(当然,是以当前士卒能够理解和接受的方式)。从最基础的站姿、转向、齐步走到跑步走,每一个动作都有明确的标准和口令。要求队伍行进时横平竖直,间距整齐划一,号令一下,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
这对于习惯了相对自由的士卒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全新的、甚至有些枯燥的体验。起初,队列总是歪歪扭扭,动作也参差不齐。负责日常操练的张将军(张飞),性如烈火,嗓门洪亮,最初看到这般景象,急得豹眼圆睁,哇哇大叫,恨不得亲自下场,将那些动作不到位的士卒一个个拎出来“指点”一番。
幸好有元直在一旁协助。他耐心细致地向张将军解释这种训练的意义:“将军息怒。队列整齐,非为好看,实为战场之基。队伍齐整,则号令易传,变阵迅速;动作划一,则士气凝聚,冲击有力。看似枯燥,实则是在磨练士卒的服从性与协同性。基础打牢,日后方能演练更为精妙的战术变化。”
他又亲自走到队列中,向基层军官和士卒们讲解动作要领,分析队列整齐在接敌、防御、追击等不同情况下的实际作用。他的讲解深入浅出,逻辑清晰,加之态度温和,比起张将军的咆哮,更容易被士卒们接受。
张将军虽性情急躁,却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听了元直的分析,又看到主公和我都对此事极为重视,便也捺下性子,按照新的规程,更加严格地督促士卒操练。他那洪亮的嗓门,成了校场上最具有穿透力的号令,虽然依旧严厉,却少了几分暴躁,多了几分章法。
队列训练的同时,基础体能训练也悄然展开。我没有搞那些太过严苛的项目,只是在每日的操练中,加入了定量的负重跑、简单的障碍翻越、以及一些增强臂力和腰腹力量的基础动作。目的是逐步提升士卒的身体素质,为将来更高强度的训练和战斗打下基础。
起初,自然也少不了抱怨。许多士卒觉得,上阵杀敌靠的是勇气和技艺,这般枯燥的跑跳有何用处?元直再次发挥了他的口才,他告诉士卒们:“两军对垒,胜负往往取决于谁能坚持到最后。强健的体魄,便是你们在战场上活下来、战胜敌人的本钱!跑得更快,追得上敌人,也跑得脱危险;力气更大,挥刀更有力,格挡更稳固。这每一滴汗水,都是为了将来少流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