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她一进门就看见满屋子的血,她下意识就以为是裴长风的,受不住打击,就这么晕了过去。
“瞧你说的,谁家不是男人顶事?让你一个女人顶什么?”李婶子安慰她,“好了别想了,长风说你醒了就好好歇着,明日私塾还要开业呢。”
苏婉婉点了点头,看了眼屋内,血迹都已经被刷干净了,估计应该是村里人帮着干的。
她叹了口气,就听见外面杀了猪一样的声音传来。
“我的闺女哟!我的闺女你怎么了!”
柳寡妇牵着苏朝朝赶过来,像是在路上哭过,眼眶都是红的,苏朝朝也在吸鼻子。
“你后娘来了,我就先走了啊。”
李婶子走了,柳寡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一大早就听说你家出事了,你说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一天到晚都不安生,我可怜的闺女哟!”
苏婉婉被她压得难受,展示了一下自家的胳膊腿,“我不好好儿的吗?”
她又捏了一把苏朝朝的脸蛋,“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确认她真的没事后,柳寡妇才擦了擦眼泪,“你这个妮子,要办私塾了也不和我说,我怎么听说长风就招八个学生,那你弟弟呢?你弟弟往后还来不来?”
“来,”苏婉婉掀开被子下床,“给他特意留了张单人桌,你都给我提了那么多只鸡了,怎么可能不给你留地方?”
柳寡妇还没来得及笑,就听苏婉婉紧接着道:“三钱银子的束修别忘了,我知道你有钱。”
柳寡妇擦了擦额头,“讨债鬼。”
苏婉婉在屋里环视了一圈,院门的门栓应该也是村里人帮忙修过,不仅修好了,还多加了个栓子。
她一直到现在心里都还有些后怕,昨日要不是裴长风反应及时、要不是她跑得快、要不是村里人听见声音都出来了……
她不敢往下深想。
裴长风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在衙门可以不用下跪。
县衙的县令姓陈,是陈亮的表叔,他听说过裴长风,也可惜他现在的遭遇,若不是出了那样的意外,裴长风参加秋闱后一定会榜上有名,日后前途似锦。
听裴长风说完昨夜里发生的事情,陈县令怒不可遏,“这几人做惯了这种不要脸的营生,竟然还有胆子夜闯家宅害人性命,实在是可恶!”
脸上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的王彪不甘心反驳,“我们兄弟几人是做了这种营生,却没有真的害人性命过,倒是那秀才公,看着人畜无害,却要了我两个弟兄的命,招招下死手!”
陈县令看了一眼裴长风,见他只是静静站着,也不为自己辩驳,他的衣袖上全是血迹,就连左腿的衣摆也脏污不已。
陈县令的心里一下子就分了高低,重重拍下惊堂木,怒道:“裴长风乃是出于自卫无奈之举!而你们夜闯民宅欲行奸淫辱掠之事却是事实!是谁指使的你们,还不快速速招来!”
王彪在地上呸了一口血沫子,心想今日算是栽了,他毫不犹豫就把吴三娘给供了出来,“就是这老婆子给了我们兄弟几个二十两银子让我们去要裴长风的性命,我们也只是想两头吃黑,没想真的杀人。”
“还敢狡辩!”
裴长风此时突然开口,“县令大人,还有一事,请容草民上报。”
陈县令脸色稍微缓和,“你讲。”
“数月前,草民不慎跌落山崖,亦是草民的姨母吴三娘用大石击打草民头部与腿部,导致草民瘫痪在床,至今左腿残缺,药石无医。”
陈县令的脸色凝重起来,“她为何伤你?”
“草民不知,”裴长风摇头,他自知自己现在的力量无法撼动宋家,“不过吴三娘确实想要谋害草民性命,若大人不信,可请狱官盘问。”
陈县令对一边的衙差抬了抬头,熊衙差立刻带着人去了。
本来之前就是熊衙差压着吴三娘来,这次去抓人,他可谓是轻车熟路。
吴三娘不禁吓,不一会儿就把自己蓄意杀人的事情全盘交代了出来,不过她只字未提宋家,而是战战兢兢地等着陈县令宣判。
得知自己被判斩首时,吴三娘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依照朝廷律法,害而未死是流放三千里,但吴三娘是数罪并罚,故而判以死刑,另外王彪几个人则是被判处三十大板并十五年牢狱之灾。
解决完这些事情,裴长风并未感到轻松,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村长陪他来的,此时也是村长陪他回村。
在村口,见到苏婉婉的身影时,裴长风下意识掩盖自己被污血弄脏了的衣袖,“婉婉,你怎么来了?”
苏婉婉瞪了他一眼,“还遮什么遮?我全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