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凌在裴家干活干的没有丝毫怨言,能伸能屈,苏婉婉十分欣赏他。
屋门被人敲响,范凌去开门。
宋明看见他,奚落地笑了笑,“范兄,怎么还住在这里?”
范凌并不搭理他,“你来做什么?”
“我来请长风出去吃饭,范兄可要一同前去?”
实际上是宋明从旁人口中得知范凌现在住在裴长风这里,是特意赶来奚落的。
从前在书院的时候范凌就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结果自己竟然是一个外室生的儿子,如今还在裴长风这里当下人,说出去也是够人笑掉大牙了。
他的奚落明显,范凌却并不感觉到恼怒,从知道自己是外室子的那天开始,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这也是为什么在被母亲抛弃后,他选择求助裴长风,毕竟尊严不能当饭吃,他还得考试。
“若你邀请,我自然是要去的,”范凌装作没有听出来他的奚落,“还是迎客来?”
“范兄真是有趣,”宋明做出一副佩服的模样,“其实我是来安慰范兄的,沦落到如此境况,范兄心里想必不好受吧,范兄的母亲可还好?”
“宋明,”裴长风从屋里出来,“你来做什么?”
“哦没什么,我来看望一下你与范兄。”
“已经看望过了,那你走吧。”
听见裴长风的话,范凌立刻关上了门。
被苏婉婉喊出来的裴长风见宋明走了,也打算进屋去,却被喊住。
“你都听见了?”范凌问。
“嗯,”裴长风承认,“他的声音有些大。”
“我是侯府二房的外室子,”范凌声音很低,“你也知道了?”
裴长风有些惊讶,“刚知道。”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裴长风看他,“出生并不是你能决定的,你也没做错什么,与其纠结这些,不如用功读书,待来日金榜题名,自有你扬眉吐气的时候。”
他的话令范凌心里感觉到是暖的,“我以为你会看不起我,毕竟你是侯府的……”
“但在此之前,我只是我自己,”裴长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先是你自己,再是别的身份。”
裴长风不想要被任何身份束缚住。
范凌忽然笑了,“我知道了。”
苏婉婉在屋里偷听他们说话,也跟着笑了。
学习是枯燥且乏味的,苏婉婉并不觉得裴长风每日坐着看书就是一件清闲的事情,毕竟若是让她来,她就算看一百年的书也考不上一个秀才,更别提举人了。
晚上的时候,苏婉婉炖了老鸭汤专门给裴长风和范凌补身体,还有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儿行舟,苏婉婉每日要做的饭真不少。
这日,柳寡妇喊苏婉婉一道儿去街上逛逛。
雪下的不是很大,苏婉婉换了厚厚的衣服鞋子,再撑上伞,就和柳寡妇出门了。
柳寡妇这段时间总是梦见死了的苏爹,她心里又是害怕又是难受,“你说你爹总是来找我做什么,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他想你了?”
青天白日的,柳寡妇竟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快别瞎说,他要是有能耐就再去讨一个媳妇我绝对不管他,现在他都已经死了,还想我有什么用?难道我能下去陪他?”
说完,对上苏婉婉幽幽的目光,柳寡妇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她就是感到怕,所以才忍不住说这些。
“不如我明日回去给你爹烧个香吧,他一定是怪我跟你来府城不管他了。”
苏爹的尸体都没找到,在村子里立的是衣冠琢,每次提起来柳寡妇都忍不住抱怨,要不是苏爹总出去闯荡,也不至于这么早就丢了命。
虽然下着雪,但街道上还是很热闹。
一群追逐的小孩儿在打雪仗,其中几个调皮的娃娃用鞭炮吓唬人,苏婉婉边看边听柳寡妇说,是不是附和两句。
前面摊子里的炕饼散发着香味,苏婉婉问柳寡妇,“你吃不吃?”
柳寡妇看了一下她粗了起码一寸的腰,委婉提醒,“别吃了,再吃猪都可以出栏了。”
苏婉婉:“……”
苏婉婉的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最后还是买了一个饼吃,还给柳寡妇也买了一个。
柳寡妇嘀咕,“我总觉得你是不是有身子了,我听说有些人怀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我陪你去医馆看看吧,别瞎胡闹把孩子折腾没了。”
“肯定没有。”
她成日嘴里翻来覆去就是孩子的事情,苏婉婉都快听腻了,但实际上就是没有,要是她现在真的有了,那这个家就要散了。
“对了,等年后的时候我们去庙里拜一拜,上一柱香,让老天保佑长风能中状元,我听说有个庙很灵,不少读书人的家人都在那里拜呢。”
“那你拜佛还不如拜他,读书是他的事情,他自己努力了,上天顶多起到加一把柴火的作用。”
“也是这个道理,不过拜还是要拜的,万一就差这一把柴火呢?对了,我一直在想,你说朝朝这个死孩子总是不愿意读书,他以后也能考举人吗?”
柳寡妇操心的问题真不少,苏婉婉盯了她一会儿,柳寡妇觉得有些不自在,“死丫头,你总盯着我做什么?”
苏婉婉沉思了一会儿,“你不觉得你脸上皱纹多了一点吗?”
柳寡妇眉心一跳,伸手摸自己的脸,“真的吗?”
“嗯,”苏婉婉表情严肃,“听说操心太多会变老。”
虽然知道苏婉婉是在开玩笑,柳寡妇也终于不再念叨了。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柳寡妇走到布店,看见有一匹布的颜色格外适合苏婉婉,“那匹布你扯回去做件裙子肯定好看。”
说完,没听见回答,柳寡妇疑惑转头,只见身后空空如也,苏婉婉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