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悠悠

“飞来山长这样吗？”</p>

“仙山……”</p>

船上声音戛然而止，所有船客都呆滞仰头，看着前方岸边那片仙山。</p>

扶摇化成的女童也伸出手，戳了戳身边小花，示意她去看那座仙山，小花回戳她一下，于是两人很快便在船边你戳我我戳你，玩闹起来。</p>

“飞来山渡口到了……”</p>

客船缓缓靠岸，船家呆滞的说。</p>

船上的人大多却都没有动作。</p>

大多数人就是这样，平时心中向往这般仙山仙境，恨不得做梦也来，可真当仙境到了面前却又踟躇不敢前了。</p>

唯有三名道人越过人群往前。</p>

为首一男一女，生得年轻，乾道两手空空，坤道手拿长剑，仔细一看，两人身边又各自带着一名小道童，倒是生得可爱。</p>

身后还有一名道人恭敬相随，月光之下惊鸿一瞥，竟像是如今在徽州名声极盛的汪真人。</p>

几人下了船，站上了飞来山渡口。</p>

抬头一望，高山就在眼前。</p>

随即在满船船客注视之下，几人毫不犹豫，迈步便往飞来山去。</p>

那是满山的仙果树林，吞吐云雾，散发灵光，熠熠生辉如星辰落地，树林中有可怖的大蛇游走。</p>

说来奇妙，就在几人迈步往前，走入那片山林之后，又有一阵风将雾吹过来，一下便将那座高山、那条匹练、那轮明月还有满山闪烁着华光的仙果树林都遮住</p>

了。直到看不见了，才有人追悔莫及，连忙跟着跳下船去，登登登跑向飞来山。</p>

可是拨开迷雾，却只见寻常几户人家、一座奇山，早已没了仙境踪影。</p>

……</p>

元丘仙境之中。</p>

顾先生仍在和老天翁下棋，皱眉苦思，他的夫人就站在旁边，既陪伴着他，也帮助他，两人都已恢复年轻样貌。</p>

事实上是夫妻二人同对老天翁。</p>

老天翁也不在意，只笑呵呵的，捏着棋子看他们苦思。</p>

正在这时，童儿悄然走来：</p>

“师尊，林真人来了。”</p>

“哦？”</p>

老天翁和女子听见声音，都转过头，看向远处， 唯有顾先生仍在捏着棋子，沉浸在苦思中。</p>

只见几名道人驾云而来。</p>

“仙翁，好久不见。”</p>

雷云落地，林觉对着老天翁行了一礼，又指着身后的弟子说：“这是我的小弟子，名叫汪然。仙翁气色比先前好了不少啊，看来有人陪伴对弈是要比独自一人寂寞要好很多。”</p>

“见过仙翁。”</p>

“见过前辈。”</p>

汪然和小师妹都行礼道。</p>

扶摇则和小花变回了原形，只各自扭头向老天翁看了一眼，便算作打过了招呼，又继续无忧无虑的玩闹起来。</p>

“不必多礼。”老天翁则是呵呵笑着，“多亏小友为我找的棋友。”</p>

“顾先生，顾夫人，在这里待得如何？”</p>

“多谢仙人。”顾先生的夫人率先行礼回道，“我与官人在此与老仙翁对弈，每日都以灵泉为饮，仙果为食，悠然只觉世外桃源。”</p>

“此处灵泉可以让人白发转青丝，青春永驻容颜不老，此处仙果可以让人延寿百年，结果却成了你们解渴果腹的东西了。”林觉笑着道。</p>

“仙人来了！”</p>

顾先生也是从棋盘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林觉，连忙起身行礼道谢。</p>

“顾先生与仙翁下了几盘棋了？胜负几何？”</p>

“算上今日，已下五局。”顾先生答道，随即露出惭愧之色，“不瞒仙人，我与娘子携手，一个当局，一个旁观，至今也未赢得一局。”</p>

说着不禁摇头叹息：</p>

“世间总有传闻，棋坛圣手与天对弈，可真当一位擅长棋道的仙翁到了面前，我才知晓，与天对弈何其艰难。”</p>

“不急不急，就快赢了，就快赢了。”老仙翁仍是笑呵呵的说。</p>

“那顾先生可知，自己在这里过了多久了？”林觉又问。</p>

“这方世外仙境也有日月轮转，我记得第一次与仙翁对弈，总共用了十几天，第二次用了七八天，第三次也用了十余天，休息了几日，第四次时间稍短一些，又休息了几日，算下来怕也有几十日了。”</p>

“那人间可就是几十年了。”</p>

“几十年……”</p>

顾先生显然是早有预料的，可是寻常人一生也就几</p>

十年，听见这一句，便知外界人间大抵已经陌生，又怎能不恍惚呢？</p>

“小友既然来了，想必这朝九天人间，也已到了尾声了。”老天翁说道。</p>

“确实如此。”</p>

林觉站在旁边点头说道：</p>

“此时人间王朝已至末年，以我来看，短不过十几年，长不过三四十年，就会改换下一朝人间。</p>

“九天香火正统之争同样到了尾声，监天伏魔帝君与南方玉鉴帝君各自把持了九天一半话语权，也许会与人间同时分出结果。我请紫帝在世外洞天中待了数十日，此时虽已将他请回，不过他也无力回天，更无力再荡魔除妖了。</p>

“因此前来此处，履行诺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