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做不得假。”
江玉燕没理会这些,踩着泥水走进田里。
她拔了根稻草插在水里测深浅,又抓起把土搓了搓:“这里的土黏性重,沟要挖深到一尺半。”
说着用树枝在地上画出沟渠走向:“从这里开一条主沟,再分出'遂'和'列'……”
雨水顺着谢明欲的帽檐往下淌,他也顾不上擦:“李寺,记下来!按江姑娘说的,先调二十个壮劳力来挖沟!”
江玉燕顺着田埂走,走出去到头才发现 东边是石滩。
近距离查看才发现石滩的某些部分被水流冲刷得特别光滑。
地下肯定有暗流。
可这里的排水沟全是往西边排的。
江玉燕又朝西边跑去。
“西边是洼地,水根本排不出去!”
她回到谢县令面前:“这里土黏性太重,普通沟渠排不了水。”
说着指向远处:“应该从这里开主渠,顺着地势往东挖……”
“胡说八道!”一个白发老农突然打断,“东边是石滩,水怎么排得出去?”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拄着锄头站出来,声音粗哑:“这沟渠是俺爷爷那辈就挖下的,几十年都这么用,凭啥你说改就改?”
“就是!”旁边几个壮年汉子附和道,“小丫头懂什么?这水往西流是天经地义!”
江玉燕不疾不徐地解释:“老伯,正因为东边是石滩,底下有暗流。”
老农闻言一愣,其他人也面面相觑——这丫头说得确实在理。
“要是不信,”江玉燕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咱们现在就去东边看看。若是挖下去不见暗流,我立刻走人。”
谢县令适时开口:“本官看此法可行。赵里正,你派几个劳力跟着江姑娘试试。”
那壮汉还想说什么,被里正瞪了一眼:“闭嘴!县令大人都发话了,轮得到你多嘴?”
方才那赤膊青年嘟囔着:“试试就试试……”
抄起铁锹就往东边走。
几个年轻后生见状,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就听那边有人跑回传来惊呼:“真有暗流!”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先前反对的老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叹道:“罢了,就听这丫头的吧……”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突然跪在泥水里:“姑娘救命啊!这是我家的口粮田啊!”
江玉燕连忙扶起老人,自己的手却被他粗糙的掌心硌得生疼。
她鼻子一酸,转头对谢县令说:“大人,得先帮他们把这个排水沟的道给改了,把水排出去。”
雨越下越大,江玉燕的蓑衣早就湿透。
她索性脱下碍事的斗笠,赤着脚在田里来回奔走。
李寺举着油纸伞追着她跑,自己反倒淋成了落汤鸡。
到了日落时分,他们终于看完最后一个村子。
江玉燕的嗓子已经沙哑,却还在跟村里的青壮比划着沟渠的挖法。
谢县令看着这个浑身泥水的小姑娘,忽然郑重地拱手一礼:“今日辛苦江姑娘了。本官代全县百姓谢过。”
江玉燕连忙侧身避开谢县令的礼,这礼她可不敢受。
\"大人折煞民女了。”
“天灾当前,能为乡亲们尽些绵力,是民女的福分。\"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