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尚书府时,西跨院已被查封。我站在母亲生前居住的兰芷阁前,看着满地狼藉的药罐,忽然在梳妆台暗格里发现本《香谱》。扉页夹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朵六瓣花——与太子妃新得的西域香薰纹样 identical。

“姑娘,大理寺的人搜走了所有账册。”银杏捧着件狐裘跟进来,“但老太太房里的金丝楠木柜没被打开,奴婢瞧着......像是金吾卫故意放过的。”

我翻开《香谱》,里面夹着的西域香料图谱上,六瓣花旁标注着“惑心草,燃之可令人心智昏聩,常被用于巫蛊”。指尖抚过图谱边缘的批注:“永徽二十年,隋后用此香迷晕先帝,险些酿下大祸。”

子时三刻,我潜至老太太院外。窗纸上映出她与管家婆的剪影,两人正往陶罐里倾倒某种粉末,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甜香——正是惑心草的味道。

“当年若不是你出主意在大姑娘药里掺朱砂,老爷怎会更属意二姑娘?”老太太的声音带着颤意,“如今她握有玉玺碎片,若是告诉陛下自己是前隋血脉......”

“老夫人放心,”管家婆的声音里带着阴狠,“奴婢已买通了宫里的尚食局,明日龙舟宴上的桂花糕......”

话音戛然而止。我摸出袖中的迷烟吹入窗缝,待屋内鼾声响起,才推门而入。陶罐里的粉末经月光一照,泛着细微的荧光——是与“蝶影散”同源的西域毒药,遇热即发。

兰芷阁的博古架上,母亲的陪嫁青瓷瓶里插着支金步摇,正是沈砚雪今日所戴的样式。取下步摇,簪头竟能拧开,里面藏着卷细如发丝的密信,落款是“三皇子”。

“五月初五,以香为号,待陛下昏迷,便称其为前隋余孽所害,届时太子与沈家皆成靶子。”我对着烛火读完密信,忽闻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银杏翻墙而入,脸上带着血痕:“姑娘,撷芳院走水了!大姑娘......大姑娘被人劫走了!”

火势借着夜风迅速蔓延,我望着沈砚雪居住的院落腾起的黑烟,忽然想起太子妃曾说过的话:“三皇子惯用‘弃子’之计,沈砚雪知晓太多秘密,怕是活不过今夜。”

“去马厩备车。”我将密信收入衣襟,顺手取走老太太房里的金丝楠木匣,“我们去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的角门虚掩着,墙根下躺着两具身着夜行衣的尸体,颈间都缠着沈家的月白缎带。穿过九曲桥时,听见水榭里传来低笑:“沈砚雪,你以为本宫会带你远走高飞?前几日你在慈恩寺露出的马脚,早被太子妃攥在手里。”

是三皇子的声音。我贴着廊柱望去,只见沈砚雪被铁链锁在立柱上,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遮住了左颊新添的刀疤——那是方才救火时被灼伤的痕迹。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不是说好......等事成之后,你封我为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