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悠道:“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高悠过去把椅子搬过来,放在桌子侧面,坐下道:“父皇,您最担心的,是他们在京城外面的势力,对吗?”
“没错。”
皇上点了点头,脸色严峻地道:“太后,端王他们在京城虽然拉拢了不少官员,但都以各部的文官居多。
对于军队方面的渗透没有那么严重。
高级将领现在还全都在朕这边,军队也都还在朕的掌控中。
仅仅只有一些低级军官,受到端王他们的拉拢。
但京城之外的各地方,情况就比较严重了。
很多地方的主政官员,和军队的将领,都在太后,魏家等人手里掌控着。
像镇守关北府的关北兵马元帅魏赫,是魏继业的长子,手中握有八万人马。
还有陵原府的太守赵助,镇守将军陈应。
都是魏继业的干儿子,从小在魏继业身边长大,对他言听计从。
手里握有三万人马,陵原府辖下九个县,近三百里范围的地盘,全在他们的控制中。
江南海州水军大都督魏鸿泰,是魏继业二弟魏继明的大儿子,手里掌握着十二万水军。
除了以上三处之外,还有很多地方都是类似情况,尤其江南,大半都是他们的人。
朕这次出去巡查才知道,很多地方都只认太后、端王他们的旨意,对于朕的旨意,根本无人在意。”
说到这,皇上叹了口气,无力的再次在桌上砸了一拳。
“朕这个皇帝,真是当的失败啊!”皇上沮丧的叹息道。
高悠能够理解皇上现在的心情。
毕竟,他是一国之君。
在他的治理下,不仅出现政令在地方难以推行的情况。
还出现了那么多怀有叛心的逆官。
这种挫败感,的确让人感到很沮丧。
“父皇,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如果没有历代皇帝对他们的照顾,魏家也绝不可能发展成今天的庞然大物。
尤其是先帝时代。
魏家背靠着太后,把有关的亲信全安置到了各地为官。
等到父皇里继位的时候。
太后和魏家的势力,已经在各地生了根。
换句话说。
魏家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并不是因为您造成的。
你不必自责。”
高悠并不是为了安慰皇上,才替他开脱的。
而是说的事实。
魏家从他们太祖公那辈起,就一直紧抱着皇家的大腿。
几乎每代皇帝的后宫妃嫔中,都有一名魏家的女子。
包括现在皇上的后宫中。
也有一名魏家女子,并且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十二岁,女儿十岁。
所以,魏家一直受到历代皇帝的恩宠。
魏家的男子,七岁就开始享受俸禄,年满十八岁就能够当官。
几代人经营下来。
等到皇上继位之时,魏家在官场上的布局已经成型。
所以,魏家成为朝廷威胁,并不是皇上造成的。
听了高悠的分析,皇上心情好了一点,道:“说说你的计划吧,要怎么才能铲除掉太后、魏家等势力?”
高悠道:“既然父皇最担心的是他们在外面的势力,那就先把他们在外面的势力,尤其是握有兵权的人除掉。
只要把掌握兵权的人铲除掉,其余那些地方的主政官,对付起来就相对容易。
等把这些人全都铲除掉了。
最后再对付京城里的太后、端王等人,便可大功告成。”
皇上想了一下,道:“可是,要怎么才能够把那些手握兵权的人铲除掉呢?
要知道,这些人全都是分散在不同地方镇守的。
只要我们动一个地方的人。
太后他们就会知道,必会狗急跳墙,让他们的人造反。
到时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高悠轻松地笑了一下,道:“不会。”
皇上看到他这么自信,有点不理解他的意思,道:“你怎么知道不会?”
高悠往椅背上一靠,笑道:“父皇只担心太后、端王他们知道您在铲除他们的势力会造反。
那为什么就不反过来想一下,他们其实是您手中的人质呢?”
“他们是朕手中的人质!”
皇上骤然一惊,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是啊,他们就是您手中的人质。”
高悠微微一笑道:“不管是太后一党,还是魏家。都是以太后、端王、魏继业为首。
而他们现在全都在京城,在父皇您的控制范围。
如果他们手下的那些人想造反,他们还活得了吗?”
这一点,高悠也是昨天晚上才突然醒悟过来。
太后他们的势力虽然大,但他们在京城却没有足以跟皇上抗衡的军队支持,这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人质,人质……”
皇上越想越激动,在桌上猛地又锤了一拳,道:“对啊,他们这些首脑全都在朕的手里,敢造反,这些人首当其冲会遭殃。
所以,只要不让这些人离开京城,他们就不敢让外面的人造反。
朕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
皇上突然一掌拍在高悠的肩膀上。
高悠吓得站起退了两步,看着皇上,一脸懵逼的样子想道:“这皇帝老子该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皇上没有暴力倾向。
只是困扰他多年的难题,居然被高悠一句话给破解了。
他实在太激动。
“过来。”皇上冲他招了招手。
高悠双手一前一后,像跟人过招一样护在胸前,道:“过去可以,但不许再动手。”
“不动手了,赶快过来。”
高悠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跟前,皇上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笑道:“臭小子,隐藏的挺深的。
这么多年连朕都被你骗了,还以为你真的是个不堪造就的人。
谁想到,你个兔崽子竟然是绵裹秤锤,一直在装。”
高悠心说:“绵裹秤锤个锤子,以前和现在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不对,应该说不是同一个灵魂。
要还是原来那小子,现在你看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想想,原来那小子也挺废物的。
堂堂太子,竟然混得还如死老太婆身边的一个太监。
真是窝囊他妈给窝囊开门,窝囊到家了。”
不过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嘿嘿笑了笑,道:“没办法,身处在这样险恶的环境里,要是不装的废物点,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皇上听他这么说,感到很惭愧,道:“是父皇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父皇,别这么说,您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儿臣能够理解。”
“你能够理解就好。”
皇上很欣慰,道:“看来朕应该早就告诉你这些事,那样就不会被困扰这么久了。”
高悠心道:“幸好你是现在说的,你要是早说,得到的只能是失望。”
皇上想了一下,道:“刚才你说朕的身边有太后的眼线,那个人是谁?”
高悠摇了下头,道:“这个费安远也不知道。
他只是说,这个眼线是太后让吴天良安排的,只有吴天良和太后身边少数亲信才知道。”
皇上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你先回去从费安远家里搬出来,他现在对咱们很重要,别让太后他们起疑心。
至于你的住处,朕把南城的寿苑宫给你住一段时间。”
寿苑宫是皇上在宫外的行宫。
那里有个天然的温泉,以前皇上经常跟皇后到那里泡温泉。
但自从皇后去世后,他就很少在去。
“谢父皇。”高悠喜道。
皇上跟着又道:“晚上给大魇国使节的欢迎宴你也来。”
“是。”
高悠突然想起,刚才皇上看信之后不高兴的事,问道:“父皇,大魇国王信里说什么了,你看了不高兴?”
皇上冷笑了一声,道:“他想跟我们重新划分边界。”
“原来如此。”
高悠点点头,问:“那您答应吗?”
“你看朕像昏君吗?”
皇上道:“大恒的国土,是将士们用血和命换来的,朕怎么可能答应。
如果他们非要重新划界,那也是从他们的领土里划给咱们。
想从我们大恒划走领土,妄想。”
“父皇英明。”
高悠开始还担心皇上会答应,看到他这种态度,放心了。
高悠离开后。
皇上派人把陈启勋叫来,跟他低声交代了一番。
陈启勋离开后,皇上回到乾正宫。
看着皇后的画像,欣慰道:“皇后,你说得没错,悠儿果然是一个可造之材。
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谢谢你给朕生了一个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