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里的空气被挤压殆尽时,青铜镜突然映出我的倒影。那个\"我\"穿着阴丹士林布旗袍,正握着木梳给镜外的苏婉梳头。阿森眼白翻起,从喉管里呕出把缠着头发的木梳,发丝另一端连着我腕间的血管。
祠堂供桌突然炸裂,泛黄的合婚庚帖在激流中展开。林承业与苏婉的八字并列处,朱砂写就的\"梳头为盟\"四字正在渗血。我扯断发丝攥住庚帖,那些血珠突然逆流而上,在水幕中拼出祠堂的逃生路线。
苏婉的尖啸震碎三根石柱,她终于在水底现出真容。嫁衣下摆缠着三十根锁链,每根都系着把滴血的木梳。被缝住的双眼淌出血泪,指尖的蔻丹剥落处露出森森白骨。
\"你曾祖父用朱砂笔梳我头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她抬手时,我肩头的往生咒纹身突然灼痛,\"害怕,却又兴奋。\"
阿森突然从背后锁住我的喉咙,他的指甲变成梳齿状扎进皮肉。我反手将合婚庚帖拍向青铜镜,镜中梳头的\"我\"突然转头微笑,伸手拽住了苏婉的头发。
祠堂开始崩塌,锁链接连断裂。苏婉的嫁衣在水中舒展成血色漩涡,将我们卷入祠堂地窖的暗门。当后背撞上青砖墙时,我摸到墙缝里塞着的油纸包——是曾祖父的手札,封皮上沾着早已干涸的胭脂。
\"快走!\"阿森突然恢复神智,他的右臂爬满青黑色血管,\"她在你背后......\"
地窖深处传来指甲刮擦棺木的声响,三十口红棺整齐码放在祭坛四周。最中央的沉香木棺盖半开着,棺内铺满风干的并蒂莲,花蕊处插着把鎏金梳子——正是苏婉日记里提到的人骨梳。
手札在怀中发烫,我借着阿森手机微光看清第一行字:\"民国廿四年八月初七,余负婉儿,然苏家三十口性命系于少帅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