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阎的血液瞬间冻结。
绣娘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嘴角裂开的弧度几乎延伸到耳根,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她的眼睛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眼白,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更骇人的是,她的脖子仍保持着扭曲的角度,仿佛骨骼早已断裂,仅靠一层皮肉勉强连接。
\"军爷……\"她的声音不再是先前的轻柔,而是带着某种黏腻的嘶哑,像是喉咙里塞满了湿漉漉的泥土,\"你……不该出来的。\"
周阎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可他的手指僵硬得几乎无法扣动扳机。绣娘的身体缓缓转正,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她抬起手,指向周阎身后的房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回去……锁好门……天亮前……别出来……\"
话音未落,院子里的铁链声骤然逼近。
周阎猛地回头,透过门缝,他看见那个穿着新郎服的\"人\"正站在院中央,青灰色的脸缓缓抬起,缝死的嘴唇微微蠕动,像是在无声地念着什么。
\"砰!\"
周阎猛地关上门,背脊紧贴着门板,冷汗浸透了里衣。门外,铁链声在走廊上拖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神经上。他听见那东西停在了他的门前,腐臭味从门缝渗入,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铁链声终于远去。周阎缓缓滑坐在地上,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绣娘留下的那个\"逃\"字早已干涸,可此刻,他的皮肤上却浮现出几道细微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一样。
\"排长?\"王二狗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出啥事了?\"
\"闭嘴。\"周阎压低声音,\"这村子不对劲,天亮我们就走。\"
老赵也醒了,脸色难看:\"那逃兵……\"
\"管不了那么多了。\"周阎咬牙,\"先活命再说。\"
——
天刚蒙蒙亮,周阎就踹醒了王二狗和老赵。三人收拾行装,正准备悄悄离开,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赵村长站在门外,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军爷,昨夜睡得可好?\"
周阎的手按在枪上,冷冷道:\"多谢招待,我们该走了。\"
\"不急。\"赵村长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老七,\"今日是我家少爷大喜之日,军爷既然赶上了,不如喝杯喜酒再走?\"
周阎刚要拒绝,老七却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沈姑娘说……军爷若是不去,怕是走不出阴山村。\"
周阎瞳孔一缩。
——
喜堂设在赵家祠堂。
祠堂内烛火通明,却透着一股阴冷。正中央摆着两张太师椅,椅子上铺着红绸,却空无一人。两侧站着十几个村民,全都低着头,脸上蒙着一层诡异的麻木。
最让周阎毛骨悚然的是,祠堂的供桌上摆着一具尸体。
那是个年轻的男子,穿着崭新的喜服,脸色青灰,嘴唇被粗线缝死,眼皮却诡异地半睁着,露出浑浊的眼球。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指甲已经发黑,像是死了很久,可尸体却没有腐烂的迹象,只是皮肤上泛着一层蜡质的光泽。
\"这就是……新郎?\"王二狗声音发抖。
赵村长咧嘴一笑:\"我家铁柱,三个月前走的。今日给他娶房媳妇,免得他在下面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