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板被掀开的瞬间,腐臭的浓雾喷涌而出。六具女尸直挺挺地从棺中坐起,青灰色的皮肤上布满黑色血管,手腕上的铜钱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她们齐刷刷转头看向周阎,漆黑的眼洞里渗出粘稠的黑血。
\"退后!\"周阎一把将小桃拽到身后,手中的生锈剪刀狠狠刺向最近的女尸。
刀刃没入尸体的咽喉,却像扎进烂泥般毫无阻滞。女尸的嘴角突然裂到耳根,露出螺旋状排列的尖牙,腐烂的声带里挤出嘶吼:\"还……我……命……来……\"
周阎的军靴碾过满地血线,那些浸透人血的红绳突然像活蛇般扭动,缠上他的脚踝。小桃尖叫着扑上来撕扯红绳,指尖刚触到绳结就被灼出焦黑的痕迹。
\"用这个!\"周阎把从井底带来的钥匙塞给她。钥匙沾到红绳的瞬间,那些血线仿佛被烫到般蜷缩退散。
七口棺材开始剧烈震颤,最新那口写着\"沈绣\"的棺木突然炸开。沈绣娘双目紧闭躺在其中,嫁衣上的金线刺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更骇人的是,她的胸口上插着半截槐树枝,枝头开着一朵血红色的槐花。
\"绣姐姐!\"小桃刚要扑过去,地面突然裂开无数条缝隙。粗壮的槐树根破土而出,像巨蟒般缠住沈绣娘的四肢,将她拖向地底。周阎的剪刀狠狠扎进树根,暗红色的汁液喷溅在他脸上,带着浓烈的腥甜味。
这时腐尸们发出愤怒的尖啸,腐烂的身躯竟灵活地跃出棺材。周阎抱起小桃滚下山坡,身后传来树木断裂的巨响。他回头望去,整片坟地正在塌陷,巨大的槐树根拱出地面,树根间缠绕着数十具白骨,每一具骨架上还残留着褪色的嫁衣碎片。
\"去祠堂!\"周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那些红线肯定连着祠堂的喜堂!\"
——
阴山村祠堂已变成人间地狱。
原本挂着喜联的门楣上倒吊着三具尸体,都是外乡人的打扮,脚腕上系着的铜钱随着风叮当作响。正厅的地面裂开一道丈余宽的缝隙,血水像喷泉般从地底涌出,在青砖地上汇成七个血泊,每个血泊中都浮着一枚铜钱。
沈绣娘被槐树根吊在半空,嫁衣下摆浸在血泊中。她的皮肤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腐烂,左脸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右眼却还保持着清明,死死盯着冲进祠堂的周阎。
\"军爷……快走……\"她的声音像是从破损的风箱里挤出,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撕裂一分。
鬼媒婆从血泊中缓缓升起,漆黑的眼眶里爬出细小的槐树根须。她手中捧着的红木匣子自动打开,七枚铜钱悬浮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第八个……就差第八个……\"她的下颌骨咔嚓作响,树根从喉咙里钻出,在空中舞动如毒蛇,\"阴兵借道……赵大帅的军队……就要成了……\"
周阎突然明白了一切。那些被铜钱标记的新娘,她们的魂魄被炼成了不死不灭的阴兵,而赵大帅的军队——
\"轰!\"
祠堂外墙轰然倒塌,数十具穿着军装的腐尸踏着血水走来。他们的军装领口都绣着槐花纹章,腐烂的面孔依稀能看出正是周阎追捕的逃兵。
\"排长!\"老赵的惊呼从屋顶传来。他和王二狗被倒吊在房梁上,脸上爬满黑色血管,\"他们在村外囤了炸药……咳咳……是军用的德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