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浸饱尸油的棉絮贴着海面翻涌,陈青山蹲在\"白鸥丸\"锈迹斑斑的船舷边,粗麻手套里握着半块七星会腰牌。昨夜滩涂上的血腥味还在鼻腔萦绕,货郎尸体被菌丝吞噬时发出的咕嘟声,让他想起长白山的雪水渗入火山灰的响动。
\"那边的小哥,把缆绳盘整齐!\"老船长中村用铁钩敲打桅杆,左眼蒙着的鲨鱼皮眼罩泛着油光,\"雾里的东西最爱缠乱绳。\"
那日苏盘腿坐在渔网堆里,银发掺着海藻编成赫哲族特有的九股辫。他正用鱼皮刀削着木哨,忽然抬头望向东南方:\"十海里外有三道逆浪,像铁甲舰的吃水线。\"
陈青山将青铜钉藏在防水布下,故意用九州方言嘟囔:\"阿叔的船装了雷达?\"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震颤,甲板缝隙里渗出荧蓝的粘液。
中村猛地扳动舵轮,探照灯扫过墨汁般的海面。二十米深的水下,成群的荧光水母正托举着一艘唐代楼船的轮廓。腐朽的桅杆上缠满菌丝,像给古船披了件会呼吸的尸衣。
\"是遣唐使船!\"新入伙的渔工佐藤扑到栏杆上,\"我听祖父说过,玄界滩底沉着一船没开封的越窑秘色瓷!\"
那日苏的银发梢突然卷住佐藤的手腕:\"你袖口的七星纹露出来了。\"话音未落,佐藤的渔工服应声撕裂,露出内衬的军用潜水衣。七枚星镖破空而来,却在触及银发的瞬间凝结冰霜。
陈青山顺势翻滚到绞盘后方,青铜钉在甲板上划出北斗轨迹。潜伏的七星会杀手从鱼舱跃出,他们的匕首泛着菌丝特有的靛蓝色,刀锋过处连铁锈都在溃烂。
\"小心刀刃上的尸腐菌!\"那日苏吹响木哨,声波震碎扑向陈青山的菌丝团。银发如蛛网般张开,将三个杀手钉在桅杆上,\"这些是昭和二十三年培育的第三代菌种,碰到伤口会顺着血管直钻心脏。\"
中村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铁钩勾住主帆绳索荡到半空。他撕开眼罩,黑洞洞的眼窝里涌出菌丝触须:\"陈家人果然来了!当年你祖父在长白山封住七个泉眼,今天就用你的血......\"
青铜钉穿透铁钩钉入桅杆,陈青山借力跃上帆桁。中村的眼窝突然喷射菌丝,却在触及青铜钉纹的刹那枯萎碳化。那日苏的银发缠住他脖颈:\"说!七星会在海底找什么?\"
\"在找徐福献给邪马台女王的......\"中村的脸突然膨胀成透明水泡,菌丝从七窍喷涌而出。整艘渔船开始倾斜,船底传来木材碎裂的脆响。
陈青山扑到船舷边,探照灯照亮了骇人的景象——无数菌丝正从海底古船中伸出,像血管般扎进\"白鸥丸\"的船体。荧光水母群聚成七颗星辰的图案,托着古船缓缓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