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悠漓回到自己的院落。
脚步有些虚浮,踩在青石板上,几乎听不见声音。
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淡。
推开房门的手,用了两次力,才将门闩拨开。
屋内的陈设熟悉,却又陌生得扎眼。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离开前的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是她指甲掐入掌心留下的。
她走到桌边坐下,身体陷进椅子里,一动不动。
窗外的天光早已隐去,夜色浓稠如墨。
姐姐温婉的笑脸。
柳如意涕泪横流的脸。
唐陨枫那个名字。
还有那虚无缥缈的密宝。
无数画面和声音在她脑中交替闪现,像一出荒诞又血腥的默剧。
原来支撑她多年的恨意,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为了钱财。
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宝物。
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就杀害了她的姐姐。
柳如意,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也是帮凶。
巨大的空洞感包裹了她,比愤怒和悲伤更令人窒息。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那几个已经结痂的月牙形伤口。
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她站起身,走到内室,将房门从里面锁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也暂时隔绝了那个需要她立刻去面对的,布满荆棘的复仇之路。
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唐陨枫的书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眼中布满血丝。
门外守着的人,是老太爷亲自安排的,断绝了他私自外出的可能。
柳如意那个蠢货。
慕悠漓竟然能找到那块玉佩。
她肯定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多少?
柳如意那个贪生怕死的女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可能说出来。
不行。
绝对不能让她再开口。
唐陨枫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快速写了一张字条,折好。
他敲了敲门。
外面的人没有立刻回应。
“开门。”唐陨枫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卫站在那里。
“把这个交给外面我的人,立刻去办。”唐陨枫将字条递出去。
护卫接过字条,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转身离开。
门,再次被关上。
唐陨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庭院。
只要柳如意死了,死无对证,慕悠漓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掀不起大浪。
最多就是怀疑,没有证据,她能把他怎么样?
他需要时间,等风头过去,等他彻底掌控唐家,一丝冷酷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却又很快消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是更加用力的敲门声。
“二爷!二爷!急报!”
唐陨枫眉头一皱。
他走过去拉开门。
一个心腹下属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什么事?”
“刚收到消息。”下属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颤。“柳姨娘,她,她好像跟京城的刘家有点关系。”
“刘家?”唐陨枫手里的茶杯顿住,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有些烫。
“哪个刘家?”
“就是吏部侍郎,刘大人的那个刘家。”
“啪!”
茶杯摔落在地,碎裂开来。
唐陨枫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吏部侍郎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