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构与重构:论树科<我嘅快乐>中的世俗神性书写》
文\/诗学观察者
在珠江泛起的晨雾中,树科的粤语诗作犹如一柄新铸的青铜剑,既镌刻着古越语的斑驳纹路,又折射出都市生活的冷冽锋芒。这首《我嘅快乐》以方言的肌理为纸本,用日常的墨迹勾勒出后现代语境下的生存寓言,在解构神圣与重构凡俗的张力间,开辟出独特的诗学疆域。
一、方言的祛魅:地域语言的诗性突围
\"观音嘅微笑\"作为核心意象,在粤语语境中完成双重解构。观音信仰在岭南本属民间信仰与佛教仪轨的混生体,诗人却用\"嘟\"这个状声词消解其庄严性——\"嘟微笑咁观音嘅微笑\"中,拟音词将神性降维为人际交往的默契瞬间。这种语言策略令人想起帕斯对墨西哥方言诗的论断:\"在地的元音里,栖居着未被规训的真理\"。
粤语特有的入声字\"噈\"(zuk1)在诗中高频出现,形成独特的音律矩阵。这个表示\"就、即刻\"的方言副词,既是对普通话线性时间观的颠覆(\"噈似我哋\"),亦是岭南\"叹茶\"文化的诗学转译——在饮茶的\"噈\"时性中,永恒被溶解为无数当下的结晶。这种时态处理与海德格尔\"向死而在\"的哲学形成有趣对话:当\"世界波\"破网的瞬间(\"兜脚一球\")被定格为存在论事件,足球划过空中的弧线便成为《存在与时间》的俚语注脚。
二、瞬间的圣显:日常生活的现象学切片
诗人将快乐解构为三个\"简美\"的日常场景:足球破网、三分投篮、灵感迸发。这种\"现象学减法\"暗合罗兰·巴特\" punctum\"理论——照片中偶然刺破平庸的细节。但树科的突破在于将刺点转化为连续的诗意流:当\"举手一投\"的动作被拆解为\"三分得手\"的物理轨迹与\"心生亮丽意象\"的心理弧线,运动本身的仪式性便升华为存在之舞。
这种对瞬间的圣化书写,在第三节达到高潮:\"睇到乜嘢东东\"的俚语表达,将现象学\"悬置\"转化为市井对话。诗人以粤语特有的疑问代词\"乜嘢\"(什么)消解对象的实体性,使\"东东\"(事物)成为纯粹的光影游戏。这种策略既是对禅宗\"见山不是山\"境界的世俗转写,亦暗合济慈\"消极能力\"(Negative capability)的诗学主张——在不确定中保持开放的诗意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