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换作旁人,听了大多会顺势缓一缓气氛。
毕竟是初来乍到的,锋芒太露容易树敌。
然而林宇完全不顾,只是轻轻一笑,举起酒杯:“刘镇长,好事成双嘛孙哥刚刚说的。”
说完,再次一饮而尽。
他终于坐下,拿起筷子,随意地夹了几口菜,仿佛刚才那番火药味十足的对抗只是饭前的小插曲。
杨毅挤出一丝笑,“年轻就是好,精力旺盛,酒也敢往下灌。哪像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喝一点就得歇歇。”
孙浩洋赶紧接话,“是啊,年纪大了,喝酒要有分寸。”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在咒骂:你小子比我年轻十多岁,刚才让我连喝两杯,现在倒装起老前辈来了!
林宇放下酒杯,鱼仔见状,起身拿起酒瓶,想给他续上。没想到林宇却一把接过杯子,淡淡地说:“我酒量有限,不能再喝了。”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杨毅脸上。
他刚才还拿“年纪大了”做挡箭牌,林宇这番话就像是明着告诉他:你能耍滑头,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整个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凝固。大家互相瞅着,都明白这事儿的起因和走向,但没人敢多言。
杨毅嘴角抽动了一下,低声嘀咕,“看来这杯酒,不喝也得喝了。”
他知道自己是书记刘玉国的人,清溪镇的派系关系,林宇这小子刚来或许还不甚清楚,但今儿这态度分明是来挑衅的。
“我干了。”他端起酒杯,一仰脖,灌了下去,脸色有些发红,却极力维持镇定。
林宇起身,朝鱼仔点了点头,“多谢你今晚喊我来吃饭,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他心里清楚,这种酒局不来也罢,虚伪、算计、试探,自己若不是今天情绪压抑到极点,根本不愿沾这场浑水。
回到镇政府,刚坐到办公桌前,门突然被推开,镇长任达远一脸惶急地走进来,眼神飘忽不定。
“林宇,待会儿如果有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说完,他也不给林宇回应的机会,笔直冲进黄主任的办公室,然后“砰”地一声反锁了门。
林宇愣在原地,满脸困惑。这又是怎么回事?刚才酒局的火药味还没散,这边又来一出“藏猫猫”。
任达远是两个月前从县政府办公室调来的,按理说,应该是个懂政策、会说话的“老江湖”。当初组织找他谈话时,他原本对清溪镇兴趣寥寥,觉得这地方没什么油水,拒绝了。
谁知两年后,组织再次点名让他来,而且这次是实打实的正职,任达远只好接下这块“烫手山芋”。
刚上任不久,他满怀热情想干出点成绩,结果碰上的第一个“挑战者”,居然是清溪镇有名的“信访钉子户”李铁头。
李铁头当年在北方矿山当过工人,户口早就转成了非农。年轻时家里给他娶过媳妇,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却没领证,婚后第二天他便外出打工,从此音讯全无。媳妇在家熬了半年,见他杳无音讯,只得改嫁他人。
三十年后,李铁头回了村,落魄不堪,却提出要求:要自己的耕地!
这事本就不合规,但李铁头脸皮极厚,逮谁就缠谁,连去县里都不带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