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隐患暗藏(1 / 2)

司徒府的书斋内,青烟袅袅从青铜兽炉中升起。杨赐跪坐在案几前,手中竹简在灯下泛着微光。窗外槐树的影子投在绢帛屏风上,随风摇曳如同不安的鬼魅。

“请司徒掾刘陶速来议事。”杨赐对门外侍从吩咐道,声音里压着一丝紧绷。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简牍边缘的毛刺,那是各地密报关于太平道活动的记录。

不过半刻,刘陶便匆匆而至。他身着深青色官服,腰间组玉佩随着急促步伐叮当作响。

“下官拜见司徒公。”刘陶行礼时,瞥见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简牍,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

“子奇啊,坐。”杨赐抬手示意,待侍从掩门退出后,突然将手中简牍重重拍在案上。

竹简相撞的脆响在静谧的室内格外刺耳。

“你看看这些!钜鹿张角的信徒已遍布八州,青徐幽冀尤甚。他们以符水治病为名,暗结党羽,连洛阳城内都有其耳目。”

刘陶接过简牍,借着灯光细看。

绢帛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郡太平道活动:某月某日,冀州信徒聚众千人祭天;某月某日,荆州某县发现\"苍天已死\"的谶语。

他的指尖在“大贤良师”四字上停留片刻,突然觉得烛火摇曳得令人眩晕。

“下官月前途经颍川,亲眼见过他们布道。”刘陶放下简牍,声音压得极低,“那些百姓...简直如痴如狂。有个瘸了二十年的老妇喝了符水,竟当场弃杖而行——自然是装神弄鬼的把戏,可愚民们深信不疑。”

杨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老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憔悴。

他端起药碗抿了一口,褐色的药汁在碗沿留下苦涩的痕迹。

“更棘手的是,”他擦拭着嘴角,“这些信徒多是流民。若贸然下令各州郡搜捕,恐怕...”

“恐怕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刘陶接过话头,手指在案几上画了个圈,“流民无产无业,最易被煽动。一旦官府大举镇压,他们必然群起响应张角。”他说着突然打了个寒颤,仿佛看见烽火连天的幻象。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了。

杨赐起身推开半扇窗户,夜风裹着槐花香涌入。他望着皇城方向隐约的灯火,低声道:“我思虑再三,倒有个计较。先密奏陛下,敕令各州刺史、郡国守相,将外郡信徒遣返原籍...”

“妙啊!”刘陶眼睛一亮,“分而治之。信徒离了组织便成散沙,届时再处置那些为首的妖人,事半功倍。”

杨赐转身时,官服上的云纹在光影中浮动如真实的云雾。

“此事需做得隐秘。你明日就以核查流民户籍为由,先摸清洛阳城内太平道的窝点。”他说着突然按住刘陶的手腕,“记住,万不可打草惊蛇。”

刘陶感觉司徒公的手冰凉如铁,掌心却渗着汗。他郑重颔首:“下官明白...”

杨赐微微颔首,枯瘦的手指轻叩案几。

青铜灯树上的火光在他眉骨下投出深深阴影,将那双锐利的眼睛藏在黑暗里。

“既如此...”他突然直起佝偻的背脊,声音陡然沉肃,“明日你便起草文书,以太尉、司空、司徒三府联名上奏。”

“下官这就去准备。”刘陶刚要退下,忽又转身,“是否先与刘太尉、张司空通气?听闻张公近日染恙...”

“刘宽那边我亲自去说。”杨赐从袖中取出块温润的玉印摩挲着,那是他司徒的印信,“至于张济...”他嘴角扯出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他女婿在冀州当都尉,想必比我们更急着解决太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