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准备何时上书?”
“明日早朝。”刘陶目光坚定,“下官已联络了尚书令卢植、谏议大夫朱儁共同署名。”
杨赐望向窗外,暮色已经开始笼罩宫城。两年前的建议被置之脑后,如今刘陶再次上书,会有什么不同吗?但作为太尉,他不能再坐视不理。
“好。”杨赐突然转身,从案几上取出一支毛笔,在自己保留的那份奏折末尾加了几行字,然后递给刘陶,“把我的名字也加上。”
刘陶略显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恭敬地接过奏折,看着杨赐添加的内容——那是太尉对加强京师防备的具体建议。
“多谢太尉支持。”刘陶深深一揖。
“不必言谢。”杨赐疲惫地摆摆手,“只希望这次陛下能够重视。若再坐视不理...”他没有说完,但两人都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刘陶小心地将奏折收入袖中,转身离去。
在他跨出门槛的刹那,杨赐忽然开口:“明日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小心。”
刘陶的背影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暮色中。
杨赐独自站在书房中,窗外最后一片花瓣飘落在地。
光和六年这个看似平静的春日,他隐约感觉到,大汉江山已然站在了悬崖边缘。而明天那封奏折,或许就是最后的警告。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洛阳南宫德阳殿前已经站满了等待上朝的百官。
刘陶手持笏板,站在御史行列中。他感觉手中的奏折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他掌心发痛。
“咚——咚——”宫钟响起,沉重的声音穿透晨雾。百官按品级鱼贯入殿,刘陶深吸一口气,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
殿内灯火通明,却照不亮角落里蔓延的阴影。汉灵帝刘宏高坐龙椅之上,脸色浮白,眼下挂着青黑的眼袋,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他身侧站着中常侍张让,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
“臣有本奏!”还未等殿中监宣布朝议开始,刘陶便出列高声奏请。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惊得几位昏昏欲睡的老臣一哆嗦。
刘宏懒洋洋地抬起眼皮:“谁啊?这么急...”
“侍御史刘陶。”张让俯身在灵帝耳边提醒,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哦,刘爱卿。”刘宏打了个哈欠,“有何要事啊?”
刘陶挺直腰背,声音洪亮:“陛下!太平道首领张角已潜入京师,其党徒遍布八州,意图不轨。臣请陛下立即下诏搜捕,以绝后患!”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内顿时嗡嗡作响,百官交头接耳。太尉杨赐站在武官首位,眼中闪过赞赏之色,但更多的官员脸上则浮现出惊慌或不以为然的表情。
“刘御史此言可有凭据?”尚书令卢植出列问道,虽然他已联署了奏折,但在朝堂上仍需按规矩问询。
刘陶高举奏折:“此乃臣与卢尚书、朱谏议等联名奏折,内有详细证据。”
“太平道徒众已达数十万,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之地,几乎每郡都有其分坛。更可怕的是——”他环视一周,声音更加沉重。
“各地官府对此讳莫如深,不敢上报,致使祸根深植!”
灵帝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微微坐直了身子:“有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