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得军帐猎猎作响。
关羽千骑穿越百里战线,踏入袁绍大营时,已是三更时分。守卫见到那抹熟悉的青袍,连忙挑起灯盏引路。
中军帐内,袁绍正俯身在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上勾画。
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阴影,眼下两道青黑显示出主人连日的操劳。听到帐帘响动,他头也不抬:“云长来了。”
“大哥。”关羽抱拳行礼,铠甲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广宗战况如何?”
“张角退守广宗已三日,蹊跷的是,末将未见卢中郎派兵追击。”他手指点向地图上广宗城的位置,“更怪的是,黄巾贼竟在城外挖掘沟壑,似要作长久困守之态。”
“广宗...”袁绍轻声重复这个地名。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中平元年,卢植围张角于广宗,本已胜券在握,却因拒绝贿赂小黄门左丰而被诬陷“怠战”,槛车征回洛阳问罪...
“大哥?”关羽疑惑地看着突然失神的袁绍。
“糟了!”袁绍一拳捶在案上,震得笔架倾倒。
墨汁泼洒在地图上,恰如他此刻翻腾的思绪。前世此时,自己还在洛阳当闲散郎官,只能眼睁睁看着卢植被押解回京。但如今——
“云长,你速去准备轻骑。”袁绍语速极快,“再派快马通知翼德,令他率枪兵控制至洛阳的官道要隘。”
关羽长须微动:“大哥是要...”
“救卢师!”
帐外雨势渐急,雨点打在牛皮帐顶如战鼓频催。
袁绍望着水幕中模糊的军旗,忽然想起初平元年冬,卢植在太学雪堂为自己讲解《周礼》的情景。那时自己刚过弱冠,因出身贵胄而骄矜,是卢师以“为将者当先正己身”的教诲点醒迷津...
“主公。”许攸不知何时已立在帐口,油纸伞下那双细眼闪着精光,“攸有一计,或可解此局。”
袁绍急招手:“子远快讲!”
许攸收伞入内,在案几上排出三枚铜钱:“上策,派死士截杀左丰,伪作黄巾所为;中策,遣使携重金追赠左丰,令其改口;下策,联合皇甫嵩、朱儁联名上表保卢植。”
雨水顺着许攸的伞骨滴落,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
袁绍盯着那扩散的水渍,忽然冷静下来。前世记忆告诉他,左丰虽贪却极狡诈,截杀风险太大;而联名上表耗时太久...
“云长。明日一早,你随我率领轻骑前往广宗,再探虚实。”
“末将领命!”关羽抱拳应声,
翌日拂晓,晨曦刚刚爬上东方的天际,营地里已是一片忙碌。
一千轻骑兵整装待发,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关羽早已披挂整齐,身着绿袍银甲,手持龙吟长枪,威风凛凛地立于军前。
袁绍身披紫金甲胄,腰挎宝剑,在亲卫簇拥下跨上战马。他环视一周,满意地点点头:“出发!”
随着号角声响起,骑兵队伍如长龙般蜿蜒出营,扬起滚滚尘土。
关羽率领一百精锐作为前锋,开道而行。
行军半日,队伍已行至一处山谷。
两侧山势陡峭,林木茂密。关羽忽然抬手示意部队停下,眯起丹凤眼观察前方:“有异动。”
话音刚落,前方林中突然飞出数十支利箭,几名骑兵应声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