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许攸换上一身商贾服饰,带着两个扮作伙计的亲兵,开始在广宗城内打探。城南酒肆里,他给老板递上一袋五铢钱:“听说有位田先生,好饮邯郸老酒,可曾来过?”
老板掂了掂钱袋:“客官说的是那位总穿青袍的先生?三日前来过,买了酒就往北去了。”
城北药铺中,许攸抚摸着药材:“家父腿疾,需良医。”掌柜笑道:“日前有位田先生来采买艾草,医术极好,就住在城东十里外的草庐。”
线索渐渐清晰。午后,许攸在城郊茶棚歇脚,故意高声议论朝政。邻座一个落魄书生模样的男子突然插话:“阁下所言差矣,当今天下之弊,在于...”一番言论鞭辟入里。
许攸心中一动:“先生高见,不知尊姓大名?”
“山野之人,不足挂齿。”男子起身欲走。
“可是田元皓?”许攸突然问道。
男子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认错人了。\"但那一瞬间的迟疑已说明一切。”
三日后,许攸带回消息,田丰确实隐居在广宗城东的鹿山脚下,每日读书耕作,偶尔有附近学子前去请教,他都倾囊相授,但拒绝了一切出仕的邀请。
“他说'天下大乱,非一人之力可挽,不如修身养性,以待明主'。”许攸复述着田丰的话,小心观察袁绍的反应。
袁绍正在擦拭一把宝剑,闻言手中动作不停:“明主?他心目中的明主是什么样子?”
许攸苦笑:“这...他未曾明言。不过据他学生所言,田丰最重'仁德'二字,常言'为将者当爱兵如子,为君者当视民如伤'。”
剑锋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袁绍突然收剑入鞘:“备马,明日我亲自去会会这位田先生。”
次日清晨,袁绍只带了许攸和十余名亲卫,轻装简从向鹿山出发。
山林郁郁葱葱,鸟鸣声声,丝毫看不出这片土地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行至半路,忽见路边倒卧着几具尸体,看样子是饿死的流民,无人收殓。
袁绍勒住马缰,眉头紧锁:“黄巾虽平,百姓之苦却未尽除啊。”
许攸察言观色,立刻道:“主公仁德,不如派人将这些尸体掩埋,也算是积德行善。”
袁绍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掩埋几具尸体易,救活千万百姓难。继续赶路吧,我要听听这位田先生对天下大势有何高见。”
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竹林,林间隐约可见几间茅屋。许攸指着前方:“那就是田丰的居所。”
袁绍下马,整理了一下衣冠,对亲卫们道:“你们在此等候,子远随我前去即可。”
两人穿过竹林,来到一座简朴的院落前。
院中种着几畦蔬菜,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中年男子正在浇水。听到脚步声,那人抬起头来——面容清瘦,双目炯炯有神,眉宇间透着刚毅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