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中原因,林祈曾质疑过,直到…看到那堆摞成小山的信件。
即便是做戏,也不至于三天两头来信,还是写满一页纸,写到最后字是越写越小,似觉不够。
朝臣每日上的折子加上朝务沉重,就是做戏,也没有这么真的。
林祈将信随手放在一旁。
“殿下,皇上还让人带了口谕,问您什么时候回京。”
嗯,四问归期。
林祈视线远眺,看到半隐在翠山雾绕的一处塔楼,不答反问。
“那是什么地方?”
福公公抬额张望去,他年纪大了,看得不真切,只是隐约看到一座塔尖。
“殿下,那是湳水镇首富时家后山,那座塔名叫澜书轩,是时家公子的书房。”
“听说那时家公子今年秋闱还拔得头筹,中了解元,日后说不定在朝为官,殿下和他还能在京城碰上面呢。”
林祈听言,莞尔:“是么。”
后山书房。
倒是个好地方。
入夜。
时家灯火通明,没有张扬大摆宴席,只是一家人聚在水榭用餐,气氛温馨。
“屿白啊,这是娘给你炖的鲫鱼汤,多喝些。”
时夫人看着丫鬟端上来的汤,一边说着又给儿子夹了不少菜。
她眉眼温柔,时屿眼睛就有几分像她,“读书也要适度,尤其是晚上,多点几盏灯,仔细伤了眼睛。”
时屿还未说话,时父就接道:“听说有人在海里发现一种海珠,说是晚上也能发光,和夜明珠是一个作用,为父明天就遣人去打听,若是真的,也好给你买几颗回来照明用。”
“还有后山你那书房,听竹和说,周围林子密,一到晚上就有不少蚊虫,你去京城这段时日,下人疏忽没有按时过去置换驱虫香囊,书籍都啃坏了不少,明日闲暇你去查验一番,也好查漏补缺。”
时屿静静听着,眉眼如墨画,没有丝毫不耐,像是江南烟雨浸出来的柔软。
父亲和母亲在耳边的谆谆教诲和关心,时屿始终勾着浅笑,敛眸默默给二老夹菜。
水榭不大,温情在夜色里溢散。
与水榭相连的长长木石板桥,周围春意盎然,朵朵桃花坠落水面,静水无声漾起一圈圈涟漪。
翌日,湳水镇最大的书坊楼里。
时屿走上二楼。
二楼书架高阁,各类书籍琳琅满目,从经义到名人词画,山海小篆等等。
书坊老板是个爱才之人,书坊里的书籍不仅免费供人阅读,甚至还可以抄写外带,已然成了湳水镇读书人的书斋。
只是今日,书坊似乎有些冷清。
二楼竟然没有一人,正想着,思绪在望见倚窗小憩的少年身上微微一滞。
还是一身朱红长袍,惹眼的很。
本应取了书离去,时屿不知为何驻步在原地,没有立时转身下楼。
许是…空气中暗涌着的那股清淡幽香,莫名熟悉,让他不自觉愣了片刻。
窗外角檐上,两只布谷鸟叫声清幽。
时屿见那人即将苏醒,便不再停留,转身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含笑苏哑的少年唤声。
“时屿兄?”
带着惊喜和意外,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律。
时屿的修养做不到听而不闻,他又转回身子。
“云祈公子。”
与林祈称兄道弟不同,他口中是集疏离客气又不失礼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