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父是个难得实诚的商人,向来薄利多销,面对县令一次两次的压榨还行,次数多了,即便是时家也捉襟见肘。
两边受累却干赚吆喝?
时家仆从不少,总不能喝西北风去。
县令又一次用老套的说辞,想要从中牟取利润时,时父没有再选择妥协。
也就是那一次,时屿亲眼见识到县令对父亲的颐指气使,言辞激烈贬低,父亲因身份悬殊有别,硬是咬着牙受着一言不发。
自那日后,温润公子少了几分淡泊,暗存下凌云志向。
以身入仕,势必为父扬眉。
‘时屿兄,我们这也算是有同袍之谊了。’
少年笑语回响耳畔,时屿眸色微震,“同袍之谊,与君同仇。”
清润的语气蕴着难解的意韵。
是巧合么。
还是那人有意为之。
县令自持身份,即便出行也是由下人抬轿,今日不仅带着小妾亲自在铺子里选首饰,而且这么巧,县令公子也在附近…
时屿走到窗边。
窗外山月映人,微风徐徐吹衣,环境幽深宜人。
云祈。
望向山月,男人心中轻念着少年的名字。
无论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这份情,他不能不领。
想到少年白日的话,分明是将县令一家比作乱吠的野狗,当时便觉奇怪,镇上何时多了这么些野狗…
正在收拾书房的竹和突然停下动作,转头看向窗边。
公子,在笑呢。
看来县令被打,公子也很高兴,也是,总算是替老爷出了口恶气!
竹和喜滋滋的想,干活更有劲了。
方园府。
藤椅轻晃,少年单手撑腮,一手拿着志怪小说,身子随着椅子轻晃。
白衣如云雾,黑发如瀑,细玉指尖不时翻动书页,凤眼微眯,眼角红痣灼灼其华。
不似白日灿阳般热烈,此刻少年清冷如月上仙。
00崽坐在林祈肩上,两只小爪子撑起肉嘟嘟的脸。
白日里它亲眼看到,幼幼将那对父子狠狠收拾了一顿。
原以为会在大爹那里刷一波好感,谁知道幼幼竟然提都没提。
林祈似有所觉,睨了眼坐在肩上的小东西,没有开口解释。
原因其实很简单。
就像是礼物的包装纸,与其直接将里面礼物送到人手里,哪有将礼物亲手拆开的惊喜感,来的让人印象深刻。
而且他一字不提,那人只会更在意,更想着他。
林祈弯唇。
他要的可不是那人一时的感谢。
书随意放在一旁,他抬手挠了挠小东西的下巴,魅惑低笑,“信不信他明日便会主动来寻我?”
00崽享受的眯起眼。
问就是,不怎么信。
翌日。
林祈用着早膳,便衣侍卫前来禀报。
“殿下,时家公子在府外,属下是否放人进来?”
林祈放下勺子,面前早膳大半进了00崽的肚子。
他弯唇看向呆住的小东西,应了声:“以后他来都不许拦着。”
“是,属下这就领人进来。”
林祈曲指在小东西脑袋上轻弹,垂眸笑,“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