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当日，公主府外仪仗冗长，禁军把守，顾相思一身青色戎装，将头发高束成马尾，额前系上一条金镶玉抹额，意气风发。

公主府外来了不少士兵守卫，她还是第一次以这么大阵仗出行。比起刚开始装作裴钰儿的胆战心惊、破绽百出，她现在端起公主架子变得游刃有余。

还没走到门口，就从外边传来一阵嘈杂：

“......没长眼睛的玩意儿......”

“刘指挥使恕罪......”

“废物，滚远点！”

顾相思大老远就看到刘靖站在府门外候着时，对身边一个小厮又打又骂，甚至跳起来踹了小厮两脚。

她顿时心生鄙夷，这刘靖对待下人竟是这副嘴脸......

刘靖一身绯色戎装，看到顾相思走出来之后，立刻赶走小厮，又佯装恭敬地在站一匹高头大马旁。他换上笑脸，语调高扬：

“微臣参见公主。”

“公主穿上戎装的样子属实让微臣眼前一亮，活像个女将军！”

“待会让您看看微臣精准的箭法！这打猎可有意思了，公主您之前有猎过什么吗......”

顾相思只平淡点了点头，没给他多余的眼色，刘靖却不知疲倦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聂长庚则扮成她身边的下人，低调混入随行队伍中，无人能发现。

她本是担心聂长庚的伤，贯穿肩头的伤哪有这么容易就好全，可他对这个刘靖十分警惕，还是坚持跟来。

队伍浩浩荡荡向东边的皇家猎场走去，刘靖依旧骑着马跟在顾相思的车撵边。

蟠龙旗猎猎，猎场内的七色三角旗布满漫山遍野，时不时在林间窜过一只花鹿的身影。

裴金乐坐在黄罗伞盖下，他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直起身子，拉满弓，朝远处射开一箭，示意今年春闱就此开始。

各家世子公子神气昂扬地拽着缰绳扬着鞭，策马朝远处的猎物奔去，只听嗖嗖几声，数箭齐发，一只白狐在草丛中应声倒地。

顾相思坐在行幄里陪着裴金乐，心里暗暗感谢好在裴钰儿不爱骑马射猎，否则她真要露馅。

裴金乐面前摆了几碟瓜果点心，却没什么心思吃，双目紧盯着围场上肆意奔驰的男儿们，感慨道：

“朕少时也最爱射猎，有一年朕猎了一头花鹿，父皇高兴得不得了。反倒是你，每次来猎场只爱在行幄里呆着，有这一双好腿，偏偏不爱动弹。”

顾相思试着安慰他道：“淳熙不也是想留下来陪皇兄说说话嘛。”

“......也正是射猎，才让朕失去行走的能力，只能在轮椅上过日子......”

顾相思抓起瓜果的手一怔，说起来她还不晓得裴金乐才不到三十为何就坐上轮椅了，有些替他惋惜。

谈话间，刘靖不知怎么突然骑着马转了回来。他下马来到行幄前，“皇上，微臣恳请公主一同射猎。”

裴金乐笑起来，“好啊，钰儿你也去转转吧，别跟朕呆在这发闷了。”

顾相思眼睛都不自觉瞪大，“淳熙不会骑马不想去！就在这陪皇兄挺好的。”

裴金乐觉着这是个能让二人促进感情的机会，见她又推脱起来，干脆摆出冷脸用天子的威严压着她去。

顾相思不得已骑上马，跟着刘靖慢悠悠往猎场走去，随行的下人侍卫也一同跟上。刘靖还想要与她同乘的，但她觉得太过亲昵，还是自己单独骑一匹。

刘靖看着她拽缰绳有模有样，打趣道：“公主不是说不会骑马吗？”

顾相思自己都没发觉，她什么时候就学会骑马了？或许是得知聂长庚伤重飞奔去江州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