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那人徐徐从暗中渡出来，是聂长庚。

顾相思松一口气，心却还悬着。瞧他一身黑衣，幽暗之中月光映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她轻嘲：

“府尹大人的官邸你也敢潜进来？”

聂长庚游刃有余，踱步至茶桌边坐下，自顾自斟了杯茶水。

他端起杯子悠哉悠哉啖一口茶，从嗓子挤出一个“嗯”字。

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顾相思伸出手指想戳戳他，“喂，你来府里要——”

眨眼间，聂长庚下意识擒着顾相思的手，快速一个闪身便将她牢牢制在怀间，二指锁在她咽喉处。

快得顾相思来不及反应，只觉着莫名其妙被锁喉面子上十分过不去，有些恼羞成怒。

“你干嘛！”

她压低声音嘘吼。

聂长庚自己也反应过来，立刻松开顾相思，假意挠挠头，“下意识。”

顾相思揉了揉被拧痛的手，埋怨地睨他一眼，“你既然武功高强，现在去刺杀狄昭多好！何必要胁迫我与你合作！”

聂长庚沉默半晌才开口，“杀了狄昭，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狄昭出现，这些贪官污吏是杀不完的，唯有改变。太平会，要的这天下太平。”

他语气坚定而低沉，似是赌上自己全部的筹码。

顾相思看不清他在黑暗中的神情，只冷哼一声，“呵，口气比我还大。”

聂长庚递给她一枚铜制钥匙，又道：

“淳熙公主死前手里握着这枚钥匙，想必是与她性命一样重要之物，你试着找出来。我以马夫的身份在府里暗中助你。”

聂长庚说得很干脆，转身便要从窗户翻出去。

“等等——”

顾相思叫住他，犹豫再三后才开口：

“那你能不能也帮我个忙？把我师父的残尸找出来，我想重新给他下葬。”

“......好。”

一道黑影从窗口一闪而过，聂长庚隐没在夜色之中。

这一切，高雨霏站在回廊边看得清清楚楚。

公主这是，偷人了？

“高姑娘——”

高雨霏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柳絮吓了一大跳。柳絮是淳熙公主的陪嫁丫头，她从来就对这个跟屁虫讨厌得紧。

她恶狠狠瞪着，怒骂道：

“死丫头走路没声儿啊！”说着，高雨霏拍拍胸口，给自己舒了口气。

柳絮垂下眼睑恭敬道：“高姑娘夜深了，还有何吩咐吗？”

高雨霏忽觉一阵心虚，深夜想偷窥淳熙公主一眼还叫人发现了。

“滚滚滚。”她连忙挥着手快步离去。

柳絮眼看高雨霏远去，才谨慎敲响顾相思的房门。

“你睡了吗？”

顾相思听闻柳絮的声音响起，毫无顾忌地打开门让她进到屋内，顺便让她添些茶水。

谁知柳絮进屋后，没有往常的行礼和恭顺，顾相思递给她茶壶也没接。

柳絮却一脸正色道：“刚才高姑娘来过。”

顾相思“噢”了一声不以为然，“来就来呗。”

“你就不怕她发现，你根本不是淳熙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