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思不经意瞄聂长庚一眼。

他不假思索地摇摇头，“不，就在开丰。”

“从前太平会在其他地方做的那些对朝廷来说不痛不痒，你那句话说得对，我们连他们的边都没摸到，谈何天下太平。”

“我想，太平会应该渗透他们，藏在他们权力的中心里，才能更好地瓦解。况且……聂家蒙冤，只要我没死，就一定会查下去。”

顾相思眺望远方，直直看去远处的皇宫，心中思绪万千。

这座宫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它小到只占整个开丰城没到半块地，又大到能装得下大贞朝所有人的命。

“走吧，回公主府。”

下了城墙，拨开围观的百姓，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不，应该说是一块烂肉——

狄昭的尸体被鞭挞得糜烂，衙役手中的鞭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腐肉，一阵腥臭味传来。皮肉稀烂，里面的脏器也完全分不出心肝肺，露出森森白骨。

顾相思的马车路过此处，她坐在车上，柳絮替她掀开车帘。

她用帕子遮掩口鼻，用着曾经狄昭最常露出的那种蔑视，斜眼看着那块烂肉，对两名衙役冷冷道：

“还不赶紧扔了？看着都脏眼。”

这句话，狄昭曾经这么说过苟南北。

——

公主府许久没住过人，如今重新回来，下人早就把一切都规整好，将整座府邸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府邸里的景园、花草都还留下裴钰儿往昔的痕迹，那颗开得很茂盛的花树，还是从前狄昭随手送她的一只枝桠。裴钰儿将枝桠插进土里，又长成了一颗小树。

还有那池裴钰儿天天亲自喂养的锦鲤，从一条小鱼苗长成有拳头这么大，而以前最肥的那条鱼早在年初就死了。

柳絮看着府里那些藏着裴钰儿点点滴滴的物件，不禁神伤。又看向眼前长相相似的顾相思，纵使容貌再像，终究不是那个人。

顾相思对一切倒好奇得厉害，在府中上蹿下跳快要把整座府邸都要翻过来看一遍，还在感叹着：

“哇，象牙的咧……螺钿啊……哟，南海夜明珠！”

柳絮轻轻扯了一下顾相思的衣角，使了个眼色给她，“相思姐！还有其他下人在呢……”

顾相思扫一眼四周迎接她的下人们，低头垂目，恭恭敬敬站在一侧，她才端起公主的仪态。

柳絮站在一众下人面前训道：

“如今公主回府居住，凡事都给我仔细些，莫要失了规矩礼数！”

“是——”众人应声。

“你也说两句，”柳絮将顾相思推至众人面前。

顾相思手忙脚乱地站在台阶上，故作昂首挺胸，对一众下人煞有其事道：

“那什么……给本公主弄碗胡辣汤！”

柳絮疑惑地瞥她一眼。

顾相思嘘声道：“饿了。”

“你说点其他的！”

“噢——对了，”顾相思把一直跟在身后的聂长庚拉出来，站到众人面前，又道：

“这是小聂，从今往后便是本公主的贴身侍卫了！”

聂长庚显然不在状况内，一脸茫然地就被推出来，他可没打算继续待在公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