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不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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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淅淅沥沥的雨水依旧未停，樊川以南的寺院群落笼罩在秋雨之中，紧邻寺院北侧的军营在雨夜之中影影幢幢绵延无尽，无数灯笼火把在雨水之中摇晃闪烁，一片凄迷……</p>

中军帐燃着蜡烛，程咬金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坛子美酒，让火头军整治了两个小菜，正自坐在帐中自斟自饮，便被匆匆而来的牛进达撞破。</p>

看着自家大帅在军营之中饮酒，牛进达一脸无语，一言不发，转身往外走。</p>

程咬金连忙叫住：</p>

牛进达站住脚步，面无表情：</p>

程咬金怕了这头犟牛，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素来将军机军规视为至高无上，哪怕他这个大帅犯了军规也丝毫不留情面。</p>

赶紧站起，拉着牛进达回来，摁着他的肩膀入座，而后又亲自给斟酒，收敛平素的霸气小心翼翼赔罪道：</p>

堂堂一军之主帅若是被自己的副手押着在全军面前被施行惩戒，颜面何存？</p>

在牛进达一人面前丢面子，总比在几万人面前丢面子好得多，这笔账程咬金还是会算的……</p>

牛进达瞅了在身边小意赔笑的程咬金一眼，无奈摇头，叹口气道：</p>

程咬金也摇头，坐下来叹着气：</p>

一口抽干一杯酒，吃了口菜，问道：</p>

牛进达看着面前酒杯，想了想，也端起来喝干，放下酒杯抹了一下嘴巴的酒渍，道：过从甚密的势力纷纷鸣不平，就连宗室之内都闹腾起来，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收场。」</p>

程咬金赞了一句，接过牛进达斟满的酒杯喝了一口，眯着眼睛捋着胡子，沉吟着道：</p>

这与他们两个原本的猜测差不多，而李靖此举必然是授意于陛下，用意则是引蛇出洞。</p>

与其让那些不臣之辈隐藏起来将来步步掣肘，还不如让那些人一个个跳出来往脑门贴上标签一一予以剪除……</p>

牛进达蹙着眉头，依旧不解：</p>

说一千道一万，你得坐稳皇帝的位置，然后才去考虑臣子是忠是女干，若是连皇位都坐不稳被人夺取，谁忠谁女干又有什么意义？</p>

从当下局</p>

势来看，分明是晋王占据上风，一旦关中各地驻军有人公然响应，甚至出兵直逼长安，皇帝将会陷入绝境……</p>

说到底，都是利益在作祟。</p>

早先依附晋王，的确可以获取最大的政治收益，但彼时晋王只是一个，前途渺茫，谁依附过去就要承担极大的风险；如今局势逐渐明朗，晋王的优势在逐步增加，投靠过去的风险已经减少，但既然已经等到今日，任凭收益缩水，何不干脆再等一等，等到风险无限小的时候再出手？</p>

程咬金颔首，分析道：</p>

他此刻甚至再想陛下之所以莫名其妙的弄出这么多波折，是不是故意在唱一出，故布疑阵让旁人疑神疑鬼，从而不干肆无忌惮的起兵响应晋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