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的声音很小,但颂芝担心华妃出个好歹,所以一直注意着华妃的一举一动,将这几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颂芝身子一个激灵,强迫着自己将刚才听到的话忘记。
她不敢想也不能想,索性华妃也不是要向她要个答案,只听几息后,华妃声音猛地拔高,“皇上肯定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怎么会如此轻拿轻放……”
说到一半又觉得不足以安慰自己,哼了一声,继续道:“就算皇上知道是本宫所为,不也护着本宫了嘛,可见皇上对我的心意果然不同。”
眼见华妃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颂芝连忙道:“娘娘!”
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华妃这才注意到颂芝进来的着急,正殿的房门此刻大开着。
颂芝:“娘娘,只要皇上相信娘娘就够了,皇上说的是,娘娘现在正好歇歇。”
歇个屁!
颂芝的话又让华妃想起自己手里协理六宫之权就是到手的鸭子飞了,还是飞到了自己敌人手里。
“肯定是皇后这个老妇在皇上耳边多嘴多舌……”
正说着,就看到门口一个周宁海探头探脑的往里瞅,华妃心气不顺,随手抓住皇上碰都没碰的茶盏就冲着门口砸了过去。
“砰——”
“狗奴才,滚进来,本宫的翊坤宫什么时候多了个鬼鬼祟祟的耗子。”
本想着把新得的消息悄悄和颂芝说了,让她找机会告诉华妃就行了,却没想到自己被抓了个正着,周宁海心里一叹,认命的低着头走了进去。
“娘娘……”
“说!”华妃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唧唧歪歪的像什么样子,怎么?本宫没了手里的宫权,连自己的奴才也指挥不动了?”
周宁海:“娘娘恕罪,奴才不敢。”
说完不敢迟疑,立马将余莺儿晋封贵人的消息说了出来。
“什么?”华妃扭头找了一圈没找到适合扔的东西,阴沉着脸,“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都是因为她们这些小贱人,皇上才会和我越走越远,我要她们都不得好死!”
“颂芝,你现在就去喊曹琴默来,本宫养着她是她做事的,她要是再不能让本宫满意,本宫怎么送她一个女儿,就能让她失去。”
“娘娘!”
颂芝连忙给周宁海使了个眼色,周宁海了然,转身出去带上门,亲自守在门外。
殿内,颂芝安抚道:“娘娘,余常……贵人就是成了贵人也比不上娘娘,之前的事皇上总要给她一个交代的,这也是皇上为了娘娘考虑。”
华妃微微蹙眉。
颂芝一鼓作气继续道:“皇后视娘娘为眼中钉,只怕这会儿巴不得娘娘冲动行事,做了亲者痛仇者快的后悔事,不然怎么这么巧,皇上先是封了余常在为贵人,又夺了娘娘的宫权,这必然是有小人作祟。”
一番话简直是说到了华妃的心里。
华妃:“肯定是皇后暗中使坏,这次是本宫失算了,没想到那两个不中用的没成事就被抓住了,皇后……”
华妃咬牙,“咱们来日方长。”
景仁宫。
皇后打了个喷嚏,剪秋看着皇后不在意的模样,不放心道:“娘娘,还是请太医看看吧?”
皇后连写两张大字都因为打喷嚏给毁了,也没了心劲,随手把笔放下走到一边坐下,“不用,本宫刚从皇额娘宫里回来就召太医不合适。”
“可不请太医奴婢不放心……”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神色莫名的睨了一眼脚边的江福海,一脚迈进殿内,对着行礼的主仆俩摆摆手,“起吧。”
说罢,坐在皇后原来的位置上。
皇后让了一步坐到皇上的下首,打量了一眼他的神情,正要开口,被皇上抢先一步道:“朕听到你们说请太医,皇后不舒服?”
皇后嘴角含笑,“剪秋太过紧张臣妾了,臣妾很好。”
皇上瞥了一眼剪秋,淡淡道:“看皇后的宫女可不像你说的啊,病了就要看太医,别任性。”
皇后感动皇上对自己的关心,不好意思的微微垂下头,手捻着帕子挡在嘴边,嘴角高高翘起。
下一刻,又听皇上悠悠道:“温宜病了,华妃要照顾温宜,本想让皇后先接过六宫之事,现下看来倒是不合适了。”
“皇上?”
皇上好似没听出皇后语气里的茫然,继续道:“朕记得之前不是下旨让沈氏跟着华妃学习协理六宫嘛,学的如何了?”
皇上回忆了一圈,从记忆里揪了个名字出来。
皇后没想到太后出马,还有收回宫权这样的好事,还没等她高兴,就被皇上的话打击的没了好心情,听到沈眉庄的名字,皇后强压下心里的不快,夸大道:“华妃妹妹小性,可能是没想通吧,臣妾听说沈氏还在誊写先帝时的账本。”
皇上蹙眉,“尽做些无用之功。”
皇后:“皇上息怒,妹妹也是一片好意,想要学会管家先要会看账本,皇上不是女儿家不知道,臣妾与姐姐在闺阁时也是这般学的,只是家中不像宫里这般难理清,妹妹应该也是没想到吧。”
皇后话音一转,“沈氏在家中也是学过的,哪里用得着妹妹手把手的教这么细致啊,皇上心疼妹妹,想要一个能干的早日帮到妹妹,妹妹却没领会到皇上的心意。”
华妃和沈眉庄谁也没讨得了好。
明面上皇后没说半句沈眉庄的不是,可皇上亲自下旨,你却连从华妃手里咬下一口肉的能力都没有,怎么还值得皇上的信任。
皇后这是暗戳戳的告诉皇上,没了华妃,你只能把宫权交到她这个皇后的手中。
皇上垂着眼眸,突兀的吐出两个字:“无用。”
骂的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