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学生干部还没真正明白这话的含义,忆江南却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于是特意也向书记建议:“早挖早放心”。
在学校操场旁边,那么一大片红薯地,同学们带着大箩筐、麻布袋子,耙子锄头,大板车,憋足了劲准备搬运那个1000斤红薯。
众目睽睽之下,只挖出来那么2小堆红薯,还有许多是二指大小的红薯崽子?
书记真的不相信,辛苦了大半年、只会有这么一点丰收成果?运到食堂里面一称只有180斤。
霍书记一言不发、脸色都发青了,是啊,几个月里,三个班的165个同学辛勤劳动的成果不翼而飞,1千斤的目标泡汤了,不生气才怪呢!
忆江南只好帮书记解围:“可能是被老鼠吃掉了吧?”
年级里的那些调皮的男生,都在挤眉弄眼地私底下讥笑霍书记,在会上他发出的豪言壮语……要知道,菜市场的红薯最高价格按照1毛钱一斤,这18元钱还不知道够不够种子钱吧?
居然没有一个人坦白供认,那些红薯都是怎么不翼而飞的。
忆江南悄悄地问:“那些红薯是怎么回事?真有人偷吗?”倪子祥笑而不答,只是低着头用拳头擦擦鼻头、估计他也参与过其中,起码也是共犯或知情者之一。
要知道,那么些来自农村的下放知青,在农村那么多年,都没少干过顺手牵羊的事情。
说”偷”那是有点不好听,就改口为“顺”,就是那种路过时看到了、乘四周没人的时候“顺手”就带走的东西;包括地里的蔬菜瓜果烟叶子、树上的果子篱笆边上的鸡鸭鹅;胆子大的还敢打狗摸鱼摸虾 ......那个单肩挎的马桶包就是最好的作案赃物隐藏工具;把抓住的鸡鸭鹅脖子一拧、神不知鬼不觉往马桶包里面一塞,正好。
20多岁的年轻人,正是生长发育的最宝贵阶段,来自农村的那些知识青年手头都还是紧巴巴的;学习那么紧张,加上伙食油水也不多,大家经常熬夜肚子咕咕叫的滋味很不好受;男生宿舍里经常会派上1、2人代表,去红薯地里挖上几个红薯,那可是又香又甜的最佳补充。
长此以往下来,地里的红薯还有180斤,能把种子钱收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忆江南收到工厂原班组的师弟常将军的来信,他在首都大学毕业以后,原本不想留校当老师的;专程赴界西市一趟以后,求婚不成,于是突然改变主意下决心留校了。
能够留在首都的大学当老师,那是多少人都非常羡慕的一种职业环境啊。
他却体会到了工农兵大学生的一种压力,来自社会上和大学内部的某些歧视;工农兵大学生当中大多数人,一是文化基础差、二是外语差,三是做科研的能力不够,毕业时年龄还偏大;许多人只能改行去搞行政管理工作。
他感到苦恼了,甚至怀念在工厂里,如果是在工厂学以致用的环境里、会是一种更密切的理论联系实际,会学有所长、如鱼得水得到工人们的尊重。
他父亲原来是重点三线工厂的领导,经常与苏联专家打交道,常将军会玩的就不是篮球排球之类的项目了;他玩的是溜冰、足球、体操、游泳、拳击、摔跤、击剑。
其中游泳和体操项目,他在北京大学生运动会上那是拿过奖牌的,属于为学校体育争光的好学生。
这是个富有感情、温和聪明文质彬彬的人,性格有那么一点点毛糙好动;在工厂就是与忆江南“一帮一一对红”的对子、忆江南一直把他当作弟弟看待;会经常帮助他洗洗被子床单,换季的时候帮他洗棉袄绒裤、用棉纱手套拆出来的纱线帮他织一织手套袜子的师姐。
忆江南愿意与这个同一生产班组的师弟,永远保持这种纯粹的友谊;互相支持互相帮助、互相理解互相鼓励共同前进、不要受到世俗偏见的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