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日对凤姑娘说什么了？你看她那样，无精打采，丢了魂似的。”

周晨回头，瞧见凤彩霞，有些麻木的坐在拉货的板车上。眼神之中，确实少去以往神采。

“没什么，就是把话说开。既然无心，就不要给人留下念想，免得误人误己。”

“你倒是狠心，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都开得了口。”

周晨耸耸肩，感情的事，自是要快刀斩乱麻。

“仲明可有遇到过此类事，不知又如何处理？”

“我可不像你这么无情，狠心伤透美人心。我遇上这事，一台小轿抬回家便是。不然我家中那几房姬妾怎么来的。”

周晨良久无语，好像什么时候，世道都一样。有钱有权的，妻妾成群。无钱无势的，吃土肯树根。

“这么多妻妾，你如何安定后院的？不会打架么？”

陶应翻了个白眼，跟看白痴一般看他。

“我为何管后院？我只管开心就行。后院自是扔给女人去管。”

周晨一窒，这才想起，这个时代，男人只需要管外面的事业，把一家门户撑起。其他事情，完全不需要管，只管快乐就行。若是没有战乱，生活在一个这样的时代，作为男人，是着实不错的。

“那仲明若遇到一个只想一心一意对她好的女人该怎么办？”

陶应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不理解他为何执着于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想要将这等想法灌输给自己，没好气的开口骂道：

“你睁大眼睛看看，世上哪来那么多一心一意？真正一心一意的，都是些口袋里没钱，娶不起妻的泥腿子。只要有几个闲钱的，哪个男人不往家里带女人？你那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想法，才是这个世道的异端。司马相如那曲凤求凰弹得震古烁今，还不是转头就想纳妾。圣人说过，食色性也。这才是男人最正常的想法。所以不要拿你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你自觉高尚的想法，在我看来，很可笑。”

周晨愣住，受现代先进教育几十年的人，这次却被陶应上了一课。自认高明的自己，骨子里瞧不上这个时代的人。可陶应这番话，让周晨无地自容。从踏出校门那一刻起，父母师长都告诉自己，你改变不了环境，就要适应环境。适应不了环境就会被社会淘汰。到现在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需要自己重新适应。而现在的自己，只是这历史浪潮中的小虾米，什么也改变不了。理了理衣冠，跳下马，周晨深深作揖拜谢。

“多谢仲明指教，无尘受教。今后定收起说教的心思，不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

“孺子可教也，学着吧！”

陶应昂着头，神气得很。风雪虽寒，心却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