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年一直闲适地看着他，神情没什么很大的变化，只有在韩述凑近林识安时微微皱了皱眉。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将对面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墨玉般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韩述，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好啊，不过今天确实不早了，我和安安晚上还有别的安排。”

说到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识安一眼，又转过来笑眯眯继续道：“不然明天约个时间？韩二少不会没空吧？”

林识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黑发遮掩下的耳尖倏地红了，略有几分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他有些意外江祁年会开口，还说出那么让人误会的话，同时心里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韩述被江祈年笑得后背一寒，看了一眼明显默认的小少爷，摸了摸鼻子也有些尴尬，“那什么？明天就明天吧，我跟赵二说一声。”

不是，他也没想到小少爷玩真的啊。

韩述心里暗自嘀咕，谁不知道林家小少爷洁身自好，他们都以为所谓的包养不过是小少爷折辱江祈年的手段而已。

平时他们这群人再怎么闹也不敢带着小少爷乱搞，这要是被林家大哥知道了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过就江祈年笑得跟个狐狸精似的也不怪小少爷被勾引了，那张俊美的脸庞，配上他那双深邃的墨玉般的眼眸，总是能轻易地吸引人的目光。

韩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几个转，直到离开前还忍不住在想就小少爷这小身板真的能压住江祈年吗？

韩孔雀飘飘然走了，桌上的气氛却算不得好。

林识安想着江祈年刚刚的话有些出神，他隐隐感觉到这辈子江祈年对他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但又忍不住担心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之前在家里拟好的合同，林识安舒了口气，有些释然地弯了弯眸，眼里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

江祈年一直仔细地观察他的神情，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服务员端着刚做好的菜肴过来了，林识安拿着餐具显然已经准备用餐，便只好作罢。

回到公寓江祈年先去洗澡，林识安回房间去了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等到江祈年擦着头发出来就见小少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他招手，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江祈年，你过来。”

“怎么了？”江祈年迈步过去，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白色文件，大概知道了小少爷的意图。

上辈子他们也签了一份包养合同。

他在林识安对面落座，一双大长腿随意伸展，刚擦过的黑发凌乱地垂下，整个人透出几分慵懒不羁。

那双浓墨深邃的眸子好整以暇地盯着林识安，像是在等着他开口。

林识安捏着文件边缘的手指一紧，不闪不避地回视江祈年的目光，白色的文件隔着茶几桌面被递向对面，仿佛跨越了时空与上辈子同样的画面重叠。

同样的，被对面的男人伸手接过。

暖黄色的灯光下两人隔着桌面对视，江祈年浓墨的眼中情绪很深，恍惚间，林识安像是看到了上辈子的江祈年。

那个被他纠缠，永远冷静自持，像个局外人一样清醒地看着他越陷越深的江祈年。

“林识安。”

低沉磁性的嗓音，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气息。

林识安猛然回神，再次撞进那双浓黑淡漠的眼睛。

这一瞬间，林识安的第一反应是想逃。

他想起上辈子无数次被这双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睛看着，一颗心越坠越深找不到着地点的窒息感。

他真的，还要选择再重来一次吗？

他真的，可以让江祈年也喜欢上他吗？

他真的，可以承受和上辈子一样的结局吗？

那股强烈的焦灼感再次将林识安包围，对面的江祈年嘴唇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隔着一层雾气，林识安看不清。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辨认江祈年在说些什么。

这次终于看清了，江祈年说：

“林识安，你在透过我看谁？”

涣散的视线再次聚焦，外界的声音逐渐清晰，林识安茫然地眨了眨眼，猛然被这一句话砸回了现实。

对面，江祈年正神色莫名地盯着他，漆黑的瞳仁中情绪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