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新生(2 / 2)

\"赶明儿我也给我前妻办个葬礼!\"

沈砚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滑下来,迅速消失在脏兮兮的枕头里。

第二天的太阳毒得像要把人烤化。沈砚机械地搬着砖,汗水把工作服浸得能拧出水来。在搬运第三车砖时,他在建材堆里发现了半瓶红星二锅头,瓶身上沾满了水泥灰。

他蹲在钢筋后面,用袖口擦了擦瓶口,仰头灌了一口。劣质酒精灼烧着喉咙,辣得他眼眶发热。七年前那场拍卖会,林晚意也是这样,从他手里夺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贴着他耳朵说:\"你喝酒的样子...真想把你关起来只给我看。\"她的呼吸带着香槟的甜腻,指甲却深深掐进他的手腕。

\"喂!那边的!找死啊?!\"

一声暴喝把沈砚拉回现实。他抬头看见工头正挥舞着安全帽朝他咆哮,而头顶上,起重机的钢索正发出不祥的吱呀声。他这才发现自己蹲的位置正上方,一捆螺纹钢正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小心!!!\"

有人猛地把他拽开。下一秒,那捆钢筋轰然砸在他刚才蹲的位置,扬起一片尘土。救他的小工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哥,你死了谁替我值夜班啊?\"

沈砚望着地上扭曲变形的钢筋,突然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引得其他工人都往这边看。他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林晚意说得对,他连死都得经过她批准。

收工后,沈砚用三天工资买了包中华。他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对面的写字楼。夕阳把\"林氏集团\"四个镀金大字映得血红。透过36楼的落地窗,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穿着红裙的身影——那是他最讨厌的一条裙子,林晚意却总爱穿着它出席重要场合。

沈砚点燃一支烟,看着烟雾在空气中慢慢消散。36楼的红裙子似乎在和什么人碰杯,然后突然把香槟倒在对方的领口。即使隔着这么远,他也能想象出林晚意此刻的表情——那种带着恶作剧般快意的笑容。

烟烧到指尖时,沈砚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死亡证明\"。纸张已经被汗水浸得发软,边缘处还有他之前不小心撕破的痕迹。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它,像是展开一张过期的彩票。

\"沈砚,男,42岁,死于...\"他轻声念着,突然发现死亡日期赫然印着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这个发现让他喉咙发紧。远处大厦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36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像一只独眼冷冷地注视着他。

沈砚站起来,把烟头弹进下水道。他哼着走调的歌往工地走,那是一首林晚意最讨厌的老歌。背后巨大的LEd屏突然亮起,播放着林氏集团的最新广告。林晚意涂着姨妈色口红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她对着镜头微笑,红唇轻启:

\"失去的终将归来——\"

沈砚没有回头。他踢着路上的石子,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长得像是要把过去七年的时光都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