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七年,十月。
十万流民围义州城。
混乱已在城内爆发,部分吃不饱饭的守军将军服一扔,加入了城内各大帮派的抢掠队伍。
漫天的谣言在城内此起彼伏。焚香教慢慢浮出了水面,在各大贫民居住的里坊,到处有焚香教众聚众烧香,诵读教义。
这边说大辰皇帝拥有胡人血统,所以往往对边境胡人宽纵,任其掠夺人口财富而不理会,甚至在互市中百千倍利给予胡人,完全不顾大辰百姓死活,这次摩罗天王显灵,就是要扫荡胡尘,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那边又说大辰得国三百年,天命轮回,如今已到尽头,苍天已死,是故天灾不断,民不聊生,而黄天将生,将带领人们奔向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的太平天国。
什么,尔等小民竟然不信奉摩罗天王?护法力士,速速将其拿下,贬为苦役!
城内的乱象发生时,州牧也派出了巡检卫士,遇焚香教众,立斩!
然而,一共三百卫士,冲到外城的里坊后,竟然连个声响都没冒出来,就悄无声息的被摁了下去。
平静之下,透着彻骨的寒意。
城墙上,枪矛如林。一个全副披挂的大将眯起双眼,眺望着城外流民军营,面色阴沉。
“将军,州牧大人传信,希望我们能派出执法队,协管城内治安。”
“暂不去管他,堂堂一个州牧,连一点杀贼的本事都没有,真是令人耻笑。”
义州守军两万人,但他们并不听命于州牧,义州军指挥使孔延年是孔家人,与州牧同级,但他是本土世袭的势力,所以州牧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孔延年此时为两件事心烦,一是五千精兵原本在垭口镇布防,拥有义州最强大的野战力量,但前几日战败,只逃回不到一半,可以说损失惨重。
其次义州军原本铁板一块,是几个当地大族的地盘,是他们在乱世立足的本钱!然而七公主苏清歌来得太及时了,此时的军权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被七公主的人接管。原本和焚香教的人还能讨价还价,而现在,则是有人逼着他们上战场了。
“真不想打啊……”他心里叹气。打了,损失的都是自己家底精锐,不打,王命在此,除非他们已经做好与朝廷抗争的准备。
日头已升,天色正亮。
十月的义州天气清凉,城外的大营鼓声响起,无数流民被身后的正兵驱赶着,开始负土填壕。
城头上,弓箭闪烁着寒光,待到流民进入射程后,一声怒吼响起:“放箭!”
漫天箭雨洒出,又是多少家破人亡。
战争开始了。
攻城战真正开始后,原本热闹的城市似乎一下子就被按上了暂停键。
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焚香教也突然又隐蔽了起来,此时在街上游荡着的地痞流氓发现卧槽怎么落单了?
他们终于迎来了最大的一波打击,由徐武阳带队,一千多名巡检卫士,以及八百多名捕快、衙役组成的执法队,将还在街上抢掠的混混扫荡一空。
随后,则是每家每户,都要前往军中服役,喂马、搬运、制作箭矢、烧制金汤等等,当然,这些苦役轮不到陈识这里,毕竟他是交过捐献银子的。
武馆也开始闭门,核心弟子可以将自己的家眷都搬到武馆中来,防止在混乱中照顾不到。
围城第三日,城外攻势暂缓,些时有一队士兵突然对武馆出手了。
“我们怀疑这里有奸细混入,需要进去搜查!”带队的军官面色不善。
“诸位军爷,我们长空武馆所有记名弟子已经各自归家,这里只有一些武馆核心的家眷。诸位是不是误会了?”
“没有误会,我们接到举报,说长空武馆内有逆贼奸细,到底有还是没有,进去一搜不就知道了。”
大师兄雷刚怒道:“如果搜不出来的话,你又待如何?”
军官似笑非笑道:“搜不出来的话,那自然是还你们清白了,不过,你这样子看上去就很可疑啊。”
李元德将将赶到,听到了军官的话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