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的目光死死黏在荣逸尘指尖翻涌的黑气上,那团黑雾时而化作狰狞鬼脸,时而扭曲成毒蛇形状,却被他修长的手指随意缠绕、捏散。
她下意识向前迈步,绣鞋刚碾过满地碎叶,手腕突然被龙渊霆扣住。
龙渊霆的手掌带着习武之人的温度,却让她猛地清醒:“姝儿,别打扰逸尘。”
她咬着下唇停下脚步,裙裾在夜风里簌簌抖动。
不远处荣逸尘的月白长衫猎猎作响,俊逸的面容在咒术光影中忽明忽暗,每一次抬手都有白色符文从指尖迸发,将黑气灼烧出焦糊的味道。
龙渊霆望着那道身影,掌心的力道不自觉收紧——寻常医者哪能徒手操控这般邪祟?他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哇——”一声啼哭撕破凝重的夜色,宛如新生的春雷。
屋内烛火突然大盛,将窗纸上摇曳的人影映得清晰:李老大夫颤抖着双手,用小棉被裹住襁褓中的婴儿,布满老茧的指节几乎要将被角揉碎。
他踏着虚浮的步伐冲出门,在荣逸尘面前重重跪下,白发随着磕头的动作扫过青石板:“公子,谢谢…谢谢你救了她们娘俩…也救了我们一家人!”
静姝快步上前,就见婴儿皱巴巴的小脸埋在棉被里,四肢瘦得像干枯的树枝,唯有微弱的呼吸带着热气喷在李老大夫布满皱纹的手上。
她鼻尖发酸,转身跑进屋内,正撞见李老婆子用温水擦拭儿媳的鬓角。
李嫂子双目紧闭,额前碎发被冷汗浸透,却终于褪去了先前的青灰。
“姑娘,你来了,没事了,她们都活下来了。”李老婆子布满皱纹的手抹了把眼泪,露出了笑容,
“我终于对得起我那在外守国的儿子了。”她轻轻抚过儿媳凹陷的脸颊,目光突然落在窗台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青瓷药瓶,瓶身刻着莲花纹样,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厨房,李老婆子哼着小曲儿,在灶台前忙活,锅里炖着的鸡汤咕嘟咕嘟冒着香气。
李老大夫在一旁帮忙切菜,刀起刀落间,鲜嫩的青菜被整齐地码在瓷盘里。两人忙活许久,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上桌子,红烧鱼、清蒸鸡、时蔬小炒,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李老大夫摘下围裙,擦了擦手,吩咐一旁的医馆学徒:“去后院请几位贵客来用膳。”
学徒应声而去,李老大夫望着满桌饭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盘算着要好好感谢恩人。
可没过多久,学徒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手里攥着一封信,气喘吁吁道:“师傅,师傅,他们…他们走了!”
李老大夫脸色骤变,连忙接过信纸展开。
信中字迹工整,详细记录了救治孕期妇人的步骤,从诊断到用药,无一不详尽。
看到最后,李老大夫眉头紧锁,信中特别提到,类似病症,救治期间需镇诡司中人在场,以引出邪气,保产妇和胎儿平安。
信纸飘落,李老大夫望着空荡荡的后院,久久说不出话来,唯有清晨的风,卷起几片落叶,在寂静的院子里打着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