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头一听陈母这话,就知道她背后必定有人指使,这话可不像是她能说得出来的。
而严玚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将陈家几人和老金头的神色都尽收眼底。
他像是逗猫一般,饶有兴趣地问:“你说了这么多,为何不提你儿究竟是被谁害死的呢?”
陈母猛地抬手指向老金头道:“大人,就是他!
“他为了谋权篡位,联合那些个流放犯,害死了胡家人,自己才当上了参把头。”
“可我怎么听说,村里人都很支持老金头做参把头啊?”
“那是因为现在村里人都被他给的小恩小惠收买了,谁都不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陈母说着伏地放声大哭。
“可怜我儿,就因为跟胡家老大是发小儿,关系亲厚一些,就被老金头给害死了。
“他将我儿倒吊在树林里,活生生给吊死了啊——
“我们在山上找了好几天都一无所获。
“直到我儿的脚踝支撑不住,整个儿掉下来,我们才找到他的尸首……”
陈母越往后说哭得越厉害,后面更是嚎啕大哭,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家老两口和陈小六的妻子儿女也在后面泣不成声。
老金头这边都开始冒汗了。
他倒不是怕了陈家人。
陈小六想对他下杀手在先,他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他担心的是严玚的态度。
如果严玚想收拾自己,那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好在金老二还算机灵,仗着自己一直落在后面也没人注意,抽个空就悄悄跑回去给秦恺峰报信儿去了。
秦恺峰正在家看孩子,听完金老二颠三倒四、夹杂了许多对陈家咒骂的话,好不容易才提炼出主要内容。
“你是说,陈家抬着棺材拦住了钦差大人告状,严玚的态度也很模棱两可?”
“对对!”金老二连连点头,“秦将军,我爹一直说你们都是聪明人。
“以前也都是在京城做官的。
“你知不知道严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秦恺峰无奈地摇摇头道:“还能有什么意思,临走前遇到这样的事儿,还不赶紧趁机再讹一笔么?”
秦恺峰也不管金老二听没听懂,继续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准备点儿东西。”
秦恺峰说完,打开炕琴钻进密室,先取出一支百年老参放在桌上。
然后他来到参参面前,抱起孙女亲了一口,道:“乖宝儿,之前给你做的那块梅花鹿皮,爷爷先借走用用。
“不过你放心,爷爷跟你保证,回头爷爷一定再猎一头更好的回来给你。”
参参对梅花鹿皮没兴趣,但是看到秦恺峰居然又拿出一支百年老参,顿时急得哼哼唧唧起来。
“乖宝儿放心,爷爷一定会让你穿上梅花鹿皮的小靴子的,好不好?”
秦恺峰重新把参参放回炕上,叮嘱一旁的沈君珩:“君珩,你帮我看着点儿参参,我马上回来。”
眼见秦恺峰走了,参参急得继续哼唧,不断扭动着身子,努力想要靠近炕桌。
沈君珩第一次被单独赋予看孩子的重任,紧张得不行,全神贯注地盯着参参,不敢移开视线。
所以看到参参一副很不舒服,哼哼唧唧好像随时要哭的模样,沈君珩顿时慌了。
他凑到参参身边,先试着轻轻拍他。
但这样根本没能安抚住参参。
拖的时间越久,秦恺峰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参参见沈君珩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的意思,这次是真急哭了。
两滴泪珠被挤出来,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
沈君珩记得团团转,怎么还哭了呢,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他只好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力抱起参参,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轻哄。
参参见自己被抱起来,顿时又看到了希望。
她努力扭着脖子看向炕桌,希望沈君珩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沈君珩还以为参参是看到了桌上的毽子,那是秦仕谦用飞龙尾羽做出来给他玩的。
没想到参参也喜欢这个。
沈君珩仿佛看到了哄孩子的关键,赶紧抱着参参朝炕桌走去。
两个孩子想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儿,却意外地殊途同归了。
眼瞅着终于靠近了炕桌,参参立刻故技重施,一个蛄蛹,从沈君珩的双臂中窜出去。
她直扑向野山参,啊呜一口叼住,将灵力吸取一空。
参参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殊不知身后的沈君珩都快被她吓哭了。
吸完这棵野山参的灵气之后,参参觉得自己浑身都比之前轻快了许多。
原本还有些看不清楚和听不清楚,此时一切都在眼前清明起来。
而她看清楚的第一个人,便是满脸通红,强忍着眼泪的沈君珩。
“参参,你没摔着吧?”
沈君珩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还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小,没抱住参参,才把她摔在炕桌上的。
幸亏参参没有哭,不然沈君珩估计也会控制不住哭出来的。
他赶紧上前,把野山参从参参嘴里解救出来,重新摆回桌上,然后抱着参参回到原本的位置。
就在他将一切刚复原的瞬间,就见秦恺峰拿着一张梅花鹿皮回来了。
参参这还是第一次看清楚爷爷的模样,登时手舞足蹈起来。
“啊啊——”
【爷爷,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呀!
【爷爷总说我长得像你,所以参参也长这样对不对?】
秦恺峰见参参看到自己就一直发出声音,还以为她是舍不得这块梅花鹿皮。
但是如今库房里的东西,也就这块皮子最为合适。
秦恺峰心里愧疚不已,但是为了老金头和村子,也只能先暂时委屈孙女了。
“乖宝儿,爷爷知道不该动你的皮子,但这次真的是应急,以后爷爷一定补给你个更好的啊,乖!”
秦恺峰一边安抚着参参,一边找出一个木匣,准备把野山参装进去。
但是他的手刚碰到野山参就是一顿,立刻低头仔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