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忽然暗了一瞬,像是被无形的巨手遮挡。走廊尽头传来《长江日报》电子屏的电流杂音,红色LEd字幕滚动着最新快讯:“今日凌晨,白鹤梁水下博物馆监测到异常声波,频率与1987年三星堆青铜器共振实验数据吻合……”
老周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烫得吓人。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指甲已经变成了青灰色,甲床下隐约有细小的纹路在蠕动,像是微型青铜锁链。“他们没告诉你真相……”他的眼球表面泛起一层金属光泽,“当年德国人不是失踪……是被‘校准’了……”
资料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一叠泛黄的档案散落在地。最上面那张照片里,五个穿卡其布探险服的男人站在矿洞入口,中间那人扶着的青铜罗盘正在滴血。我蹲下身,发现照片背面用褪色墨水写着:“第五次校准失败,准备启用备用人选。”落款日期是1985年6月11日——正是德国考察队消失的前一天。
bp机又震动起来,这次屏幕上只有两个字:“快逃”。
第三节 五人密钥
资料室的灯光忽明忽暗,钨丝灯泡发出濒死的嘶嘶声。顾瞎子的玉琮义眼在昏暗中泛着幽绿色的冷光,像是深潭里浮动的磷火。他粗糙的手指按在我锁骨处的胎记上,指腹传来的温度异常冰冷,仿佛在触摸一块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青铜器。
\"禹王山河锁要五把钥匙同时转动。\"他的声音像是从一口深井里传出来的,带着潮湿的回音。义眼的瞳孔突然分裂成细小的光点,在眼窝里重组成一幅微缩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黑石矿脉的方向。\"你、我、老周、海峰、晚晴......1985年那支考察队也是五个人。\"
他的话音刚落,墙角的铁皮柜突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重重撞了一下。柜门缝隙里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生锈的柜脚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细小的漩涡。我闻到了熟悉的铜腥味,和印刷机滚筒里渗出的\"油墨\"一模一样。
苏晚晴就是在这个时候破门而入的。她手里举着的搪瓷缸剧烈晃动,茶水泼洒在地板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缸底沉着几片青铜残片,随着她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类似编钟的清脆声响。\"印刷机又启动了!\"她的声音带着不正常的颤抖,\"这次吐出来的全是......\"
我接过搪瓷缸,浑浊的茶水里,那些青铜碎片正在自动拼合。当最后一片就位时,一幅完整的三峡大坝剖面图浮现在金属表面。坝体核心位置清晰可见一口青铜棺,棺盖上八条锁链呈放射状延伸进混凝土结构中。更可怕的是,每条锁链尽头都拴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其中五个的姿势,分明对应着我们五人此刻在资料室里的站位。
老周突然撕开衬衫,纽扣崩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苍白的胸口皮肤已经大面积青铜化,金属质感的表面上凸起八十一个微型人俑,每个不足米粒大小,却栩栩如生地保持着跪拜姿势。这些人俑的排列方式,和印刷机滚筒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不是我们选择了循环......\"老周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化,每个字都伴随着细微的齿轮转动声。他的喉结已经变成了青铜材质,在说话时上下滑动,发出金属摩擦的\"咯吱\"声。\"是循环选择了我们。八十一次校准,八十一次失败......\"
走廊上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伴随着金属拖地的刺耳声响。顾瞎子的义眼毫无征兆地开始流血,浓稠的血浆滴落在地板上,与之前的黑色液体混合后,竟然自动形成了一组复杂的符号——那是我父亲最后一次探险前,刻在帐篷内壁的最后一个标记。
bp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屏幕上血红色的\"快逃\"二字不断闪烁。但更可怕的是资料室的门窗——所有木质结构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铜化,门把手已经变成了一件精美的青铜器,上面雕刻着饕餮纹正在缓缓蠕动。
苏晚晴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尖又长,在皮肤上划出几道泛着青铜光泽的血痕。\"来不及了,\"她的瞳孔变成了细长的菱形,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第八十一具人俑......就要醒了......\"
墙上的老式挂钟突然倒转起来,齿轮咬合的声响中,分针秒针疯狂回旋。当钟摆第三次掠过罗马数字\"8\"时,整面墙壁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幽深的矿洞入口——那里站着五个模糊的人影,穿着1985年款式的探险服,手里举着火把。火光映照下,我看清了为首那人的脸......
那是我父亲年轻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