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段记忆:1997年,相机店。
年轻的张海峰正在摆弄一台特殊的尼康相机。店主神秘兮兮地递给他一个改装过的镜头:\"按照你爸的遗愿做的,能拍出校准器的真实形态......\"
所有记忆碎片突然同时破碎,重组为一幅更恐怖的画面——
我们五个人站在青铜机器前,但不是现在的我们。是不同年龄段的我们,从垂垂老矣到蹒跚学步,足足八十一个\"版本\"同时存在。每个\"我\"的锁骨上都带着相同的胎记,只是腐蚀程度不同。最老的那个\"我\"已经全身青铜化,只有眼睛还保留着人类的光泽。
\"这就是真相......\"老周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被困在时间循环里,已经轮回了八十一次......\"
青铜机器突然重新启动,但运转方向与之前完全相反。控制台上的五个器物发出刺目的光芒:
老周的地质锤变成了纯金色,锤头上浮现出精细的星图;
张海峰的相机镜头自动旋转,投射出八十一道光束;
苏晚晴的钢笔悬浮起来,自动在空气中书写楚国文字;
顾瞎子的义眼炸裂,露出里面微型的三星堆青铜树模型;
而我锁骨处的胎记脱离皮肤,变成一块青铜密码牌......
八十一根青铜管开始逆向喷射,不是吐出油墨,而是吸回那些黑色液体。随着油墨退去,被禁锢在管道里的\"主编们\"一个接一个地显形——他们保持着排版的工作姿势,但面容正从青铜色逐渐恢复血肉。
\"它在解除校准!\"苏晚晴惊呼,\"逆向排版起作用了!\"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控制台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最核心的部件——不是齿轮或电路板,而是一个浸泡在黑色液体中的......婴儿。
那婴儿的锁骨上,赫然是与我完全相同的胎记。
第三节 终局校样
婴儿出现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突然陷入死寂。
那具幼小的躯体悬浮在透明液体中,脐带连接着无数青铜细丝,像数据线一样延伸至机器各个角落。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没有眼白和瞳孔,只有不断跳动的青铜活字,重组着《少年科学》历年来的标题。
\"这...这是...\"张海峰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相机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悬挂在脖子上左右摇晃。
\"校准器的核心。\"顾瞎子突然伸手摸向自己空洞的眼眶,\"用初代密钥的...婴儿形态...\"
我锁骨处的剧痛突然加剧。低头看去,那些青铜刺正在向外抽离,每拔出一根都带出几滴闪着金属光泽的血珠。血珠悬浮在空中,自动组成一行楚国文字:
\"终局校样确认中\"
老周突然扑向控制台,完全不顾正在溶解的右臂:\"还差最后一步!五个人必须同时...\"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打断。天花板上的八十一根青铜管同时爆裂,黑色油墨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但在接触地面之前,所有液体突然悬停,然后开始倒流——不是回到管道,而是向着中央的婴儿容器汇聚。
苏晚晴的钢笔突然自动书写,在空气中留下一行燃烧的文字:
\"拒绝成为载体即可终止循环\"
我们面面相觑。油墨已经漫到胸口,呼吸间都是浓重的铜锈味。控制台上的五个器物发出刺眼的光芒,像是超负荷运转的cpU。
\"意思是...\"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因为肺部积液变得嘶哑,\"我们得...主动放弃?\"
张海峰突然笑了。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相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狠狠砸向地面。
\"去他妈的校准!老子不玩了!\"
相机碎裂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白光从残骸中迸发。控制台上对应的凹槽立刻暗淡,那条代表张海峰的光路随之熄灭。
苏晚晴几乎没有犹豫。她摘下钢笔,轻轻吻了笔帽上父亲刻的字,然后\"咔嚓\"一声折成两段。
\"校了一辈子稿,\"她咳出一口黑血,\"这次...我自己做主。\"
顾瞎子的动作最决绝。他直接把手伸进空洞的眼窝,扯出几根闪着青光的神经束。\"三星堆的祭司们...\"他疼得面目扭曲,\"早就...预见这一天...\"
老周的地质锤已经融化大半。他用最后的力气掰断木柄,将发烫的锤头扔进油墨池。\"退休金...\"他咧嘴一笑,牙齿已经被腐蚀得发黑,\"老子...不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锁骨处的青铜刺突然全部弹出,带出一蓬血雾。那些血珠在空中组成最后的选项:
\"确认终止校准? Y\/N\"
我看向中央容器里的婴儿——它的眼睛现在清晰映出我的脸。在无数个循环里,我们第一次真正对视。
\"结束吧。\"我轻声说,伸手抹去那行血字。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
然后是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婴儿容器炸开,黑色液体如浪潮般退去。青铜机器发出垂死的哀鸣,八十一根管道接连爆炸。被禁锢的主编们一个接一个化作光点消散,最后消失的那位,依稀是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黑暗持续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长。
当光线重新出现时,我们躺在杂志社后门的垃圾箱旁。晨光中,张海峰残破的相机、苏晚晴折断的钢笔、顾瞎子的义眼碎片、老周的地质锤残骸——还有我锁骨上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胎记,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远处的报刊亭,报童正在上架新一期《少年科学》。风掀起封面一角,露出标题:
《人类意志的量子观测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