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在铁牢前停下。

“你是恩蒙的女儿？”

他的声音隔着头盔，听不出情绪。

小女孩惊恐地看着埃德蒙，看着他手中圣洁的长剑，看着他破旧扭曲的面甲，再看看一旁的火堆，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拼命点头。

埃德蒙不再多问。

他蹲下身从板甲靴里抽出一对开锁器，对着牢门的锁扣，插入其中。

“咔哒...嘣！”一声脆响，开锁器应声而断。而那把铁锁，纹丝不动。

埃德蒙动作一僵。

“那个...”小女孩哆哆嗦嗦地指向不远处的蒂贝拉祭坛，“我..我看到钥匙...刚才爆炸的时候，好像飞到那边去了...”

埃德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把黄铜钥匙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祭坛的石台上，上面还沾着点血迹和灰尘。

他站起身，走过去拿起钥匙，返回牢门前，插入锁孔，轻轻一拧。

“咔嚓。”锁开了。

埃德蒙拉开牢门,“出来吧，女孩。你的父亲在外面等你。”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瘦小的身体在埃德蒙这个高大诺德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渺小。

“爸爸...他也来了吗？”她低着头，不敢看埃德蒙，双手紧紧攥着破旧的衣角。

“嗯。”埃德蒙应了一声，转身走向楼梯口，“跟上，别让他等急了。”

小女孩飞快地瞥了一眼那焦黑的尸体，打了个冷颤，立刻小跑着跟上埃德蒙的脚步，紧紧跟在他身后，仿佛离他近一些就能安全一点。

走出破碎塔，外面夜色已深。

塔楼前的空地上，弃誓者的尸体七零八落地躺着，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缓缓流淌。

两人沉默地向西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身影在黑暗中焦躁地绕着一匹马来回踱步，正是恩蒙。

看到埃德蒙的身影，尤其看到他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时，恩蒙几乎是瞬间僵住，然后踉跄着冲了过来。

“弗洛特拉！”

当他终于看清女儿那张布满泪痕和惊恐的小脸时，这个父亲眼眶瞬间红透。

“爸爸！”小女孩也认出了父亲，一路强压的恐惧、委屈和后怕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她哭喊着扑进恩蒙的怀抱，泪水汹涌而出。

恩蒙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身体因激动而不住颤抖，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女儿冰冷的小脸上，又迅速被夜风吹干。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埃德蒙，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哽咽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只能抱着女儿，用力地弯下腰，深深鞠躬。

埃德蒙看着眼前父女相拥而泣的场面，原本因杀戮而亢奋的情绪柔和了些许。这一幕让他想起了远在紫衫镇的父母。等艾琳将信标寄到，或许，自己也该抽空回去看看了。

他牵着马，对小女孩道，“上马吧，蒂贝拉的小姑娘。”

总不能让小孩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哭着走回西卡斯镇。

小女孩从恩蒙的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走到埃德蒙身边，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小声道：“谢谢你...蒂贝拉的骑士。”

“不用谢，我只是接受了蒂贝拉祭司的雇佣，而且我有效忠的女神了。”埃德蒙摇摇头，伸手将小女孩抱起，稳稳地放在马背上，然后自己也利落地翻身上马，坐在女孩身后。

他轻轻一抖缰绳，调转马头。

“驾！”

马嘶鸣一声，朝着西卡斯镇的方向奔去。

恩蒙抹了把脸，连忙迈开脚步，紧紧跟在马后。

三人一马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