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雨不敢相信王敏涛的话,但她不认识字,只能将瓷碗拿在手里,反反复复地翻来覆去检查,坚持地嘟囔着:“那个人说这个是古董,是老物件,是能卖钱的……”
“他不会骗我的,他的摊子上,好多人都在抢这种碗……他看我是个老年人,特意留了一只给我……他怎么能骗我呢?”
田春雨接受不了现实,瘫坐在椅子上,用满是皱纹的手捂住自己的脸。
甚至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王敏涛说的对,那是五十块,是他们接下来三个月的菜钱。
在王敏涛没有发工资之前,他们难道真的要靠喝稀粥过日子吗。
王敏涛恨不得将这个破碗砸在田春雨的脑袋上,正好敲开里面看看,是不是灌的都是浆糊!
一种油然而生的无力感紧紧附着在王敏涛的心脏上,让她呼吸困难。
她已经在很努力的维持生计,为什么还会有如此拖后腿的妈?!
王敏涛不明白,就让她在家煮饭带孩子,怎么会闯出这么大的祸?
田春雨不敢说话,低着头,等待着王敏涛的狂风骤雨般的谩骂。
没想到王敏涛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走到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大口大口地喝着。
她真的太饿了。
她没力气和田春雨生气。
看到大姑娘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田春雨悲从中来。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嘤嘤地哭着,“我知道我不识字,我没文化,我找不到工作,挣不着钞票……”
田春雨越说越难受,左手邦邦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没用!”
“但我好歹也是你们的妈,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你们姐弟几个拉扯大。”
“一个个现在翅膀硬了,就不想管我这个妈了是不是?”
王敏涛不胜其扰,大喝一声,“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田春雨挂在嘴上的鼻涕一抽,哭哭啼啼地说道:“既然你们都瞧不上我,我想回林场。”
“林场?”王敏涛几乎要被自己蠢到家的母亲气笑了,“红原林场?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没有工作,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准备去当流浪汉吗?”
田春雨眼睛一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前些年在红原林场的时候,田春雨就看上了开水房的工作。
不需要认字,也不需要有技术,就是早出晚归,一直守着锅炉就行。
每个月还有二十块。
这些钱足够田春雨一个人生活。
如果林场不给她地方住,田春雨准备住到锅炉房里去。
有床褥子,她就能睡。
想到这里,田春雨第一次在王敏涛面前挺直了腰板,直视大姑娘愤怒的眼睛,说道:“你不用管,既然你们都嫌弃我,我就不在这里讨人嫌,我要走!”
说着,田春雨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王敏涛,从床铺下面翻出一张旧床单,捡了几件自己常穿的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门。
王应常站起身,想要去追,被王敏涛喝止住。
“应常,你站住!不用管她!”王敏涛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很少有这种一切都脱离掌控的感觉。
“但是妈一个人,回林场真的没问题吗?”王应常担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