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彪几人回到家。看到毫发无损,全须全尾回来的丈夫,田春雨松了口气。
在这个沉默的农村妇女眼里,王德彪就是她的天,只要丈夫还在,她的天就没塌,这个家再鸡飞狗跳,田春雨都能活下去。
王德彪蹬掉鞋子,一个骨碌就翻身上床,费劲地将不好的腿搭好,扔给王敏涛一个冰冷的后背。
“王敏涛,你自己想办法去凑这罚款,老子没钱!”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王敏涛闻言,着急地走到床边,摇着王德彪的身体,试图唤醒王德彪那本就不存在的父爱。
“我才刚上班,哪里有钱?”
“结婚的时候,家里没摆酒没请客,我连钟云鹏接下来的生活费都掏不出来,去哪里给你凑这一百块?”王敏涛急得满脸汗。
“啥?什么一百块?”王应常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笔走过来,拉着王敏涛的衣角问。
“还能有什么钱,柳家人把咱爸告了!现在要赔钱,否则就抓咱爸去坐牢!”王敏涛用力摸了把脸,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
“什么?!”王应常一听还要赔一百块钱,站起身就想往柳家跑。
他要去找柳建国这个老匹夫问一问,凭什么让他们家出钱!
“王应常你给我站住!”王德彪转过身,看到已经冲到门口的王应常,“你今天要是赶跨出这个门一步,老子打断你的腿!”
王应常闻言,停住了。
他爸真做的出来。五岁的时候,他去开水房打水,不小心摔了家里的暖壶,王德彪抽断了家里的两把扫帚才住手。
王德彪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
王应常紧紧趴着门框,死死咬住嘴唇。
不去找柳家人算账,这笔钱要怎么赔?
自己被打伤那次,大姐在卫生所都拿不出钱,最后医药费都是找人借的,现在还能去哪里找人借他们家一百块?
左邻右舍谁不知道,他们王家连这破屋子都住不了几天。
大姐一个人上班,挣钱养活这大一家子,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的经济条件,借钱给他家?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根本就不会借的到!
王德彪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那腮帮子鼓动用力,仿佛是吐在王敏涛脸上似的。
“王敏涛,我管你是给人下跪还是磕头,总之你得给我把这钱凑出来!”
“老子绝对不会再回那个鬼地方去蹲着,想让老子去蹲牢房,你们做梦!”
王德彪恼羞成怒,把床板捶得砰砰响,最后这句话不知道是对王家人还是柳家人说的。
王应常转身,看到默默流泪的大姐。
他知道王敏涛已经走投无路,尊严脸面,早就被别人踩在脚底。
可最悲哀的是,即使这样,王家依然拿不出钱。
王应常狠下心,将脖子上挂着的坠子扯下来,塞到王敏涛手里,“姐,你把这个卖了!”
王德彪只看了一眼,惊得直接坐直了身子,大声呵斥道:“王应常你个王八羔子,你敢!”
“那是你奶奶给你的!除非你死了,否则谁都不能动那个坠子!”
王应常愣住了,看着王德彪着急忙慌地穿鞋,因为动作太急,还掉了一只。
但这丝毫不影响王德彪的速度,甚至那条不好用的腿都能虎虎生风起来。
眨眼间王德彪就追到王应常身前,一把抢过坠子,紧紧握在手里。
王德彪眼睛赤红,瞪着王应常姐弟俩,像是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