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帽子和外衣，只剩里面的坎袖白色背心。反复洗了几遍手后，他拿出特制的又薄又尖的刀具，开始切生鱼片。江湛的手很好看，细长白皙，骨节分明。割鱼的手法也娴熟，每一片生鱼片都均匀、纤薄。

面对这条近二十斤的比目鱼，刮鱼身、剔骨、片鱼江湛都极具耐心。那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样子，仿佛面对的不是一条鱼，而是他的工作、他的病人……

景妍突然联想到什么，再看穿着背心、露着鼓溜溜肌肉的江湛就像电视里分尸的变态，“哇”得吐出一口酸水。

江湛吓得扔下刀，急忙跑到景妍身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就是有点胃酸，吐出来就好了。”

确定景妍没事，江湛倒了一杯水，让她漱口。他拽了几张餐巾纸想要擦地上的脏水，景妍赶紧抢过去，自己擦起来。江湛没有再抢，看着她若有所思。

江湛把鱼放进冰箱，厨房收拾干净，再用醋和洗洁精洗了手。然后坐到景妍旁边，问：“还难受吗？”

景妍摇头。

“景妍，你究竟是看鱼恶心，还是看我恶心？”江湛话里透着从没有过的沮丧，像霜打的茄子。

“啊？”景妍被问愣了。她抬眼看江湛，这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江湛紧盯着景妍的眼睛，片刻就把她看毛了。

“我想吃水果。”

情急之下，景妍冒出这么一句，算是缓解了尴尬。

江湛再次洗了手，把水果切块，用盘子装好，端着，坐回到景妍旁边。他用不锈钢叉子叉了一块甜瓜，放到景妍嘴边，很明显是要喂她。景妍的头往后退了一点，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

“就一块。”

景妍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江湛就爱看她思想纠结、自己和自己打架的样子，心里窃喜。

“我自己吃不是一样吗？”景妍偏着脑袋，继续抵抗。

“就一块。”江湛继续。

“我想吃葡萄。”

景妍从盘子里拿了一个马奶葡萄塞进嘴里。

江湛哈哈大笑，一口咬下甜瓜。

景妍眉头微蹙，低下头，长出了一口气。

江湛把手放在景妍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像俯看淘气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