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的指甲掐进掌心。
原来云无咎早知道琵琶的秘密,他每日教她调弦、替她挡萧太后的罚,全是为了等她自己挖出线索!
\"那密信到底写了什么?\"瘦子搓着手。
\"当年先皇为制衡萧氏,把遗诏封在琵琶腹里。\"云无咎轻笑,\"等我拿到遗诏,萧太后要谢我,新皇要杀我,这长安......\"他的声音突然拔高,\"谁在屋顶?\"
沈清欢心下一惊,反手将琵琶往瓦上一磕。\"砰\"的脆响里,她借着琴弦振动的余波翻身跃下,落地时足尖点在庙前的老槐树上,像片被风吹走的叶子。
她跑过青石板路时,怀里的琵琶还在发烫——刚才那一下,她用琴弦的共振把整段对话都\"刻\"进了琴箱里。
这是她跟着白璃学绣活时悟的:丝线能记针脚,琴弦自然能记声音。
司墨的府院在朱雀街西头,门房见着她时差点喊出声。
沈清欢扯下蒙面布,发梢还滴着夜露:\"我要见司统领。\"
正厅的烛火映得司墨的脸忽明忽暗。
他换了家常的月白锦袍,腰间却仍佩着横刀。
沈清欢将琵琶搁在案上,指尖抚过琴箱:\"你听。\"
她轻叩面板,云无咎的声音混着酒气淌出来:\"等她拿到暗记的证据,我再把她和陈半仙一起献给太后......\"
司墨的手\"啪\"地按在刀鞘上,指节泛白:\"你昨夜去了破庙?\"
\"不然怎么证明,我和云无咎商量的'好事',是抓他的狐狸尾巴?\"沈清欢抬眼,\"今日在云府,我本想告诉你,他总借教琴为由碰琵琶的暗扣......可你转身就走。\"
司墨突然伸手,用拇指抹掉她鬓角的草屑。
他的手还带着习武的粗粝,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我在军营听人说,云无咎早年救过乐坊老总管的命,老总管临终前把乐坊交给他......\"他顿了顿,\"我怕你被他骗。\"
\"现在不怕了?\"
\"你带着证据来见我,我便信。\"司墨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木簪上,那是白璃用边角料刻的,\"清欢,萧太后的人这两日在查西市的破屋,陈郎中......\"
\"他今早搬去城南菜农家里了。\"沈清欢握住他的手,\"我让白璃给他送了伪装的药箱,现在他扮成卖草药的老头。\"
窗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叫声。
司墨猛地拽她躲到柱后,横刀\"唰\"地出鞘。
月光透过窗纸,照见院墙上一道黑影闪过,腰间挂着的青鸾羽毛坠子,在风里晃出幽绿的光。
沈清欢的心跳得厉害。
她想起陈郎中说的\"引狼入室\",想起云无咎话里的\"新皇要杀我\",想起萧太后房里那尊永远对着乐坊的青铜鹤——原来这局棋里,不止有乐坊的名伶之争,更有前朝遗诏的血雨腥风。
\"他们察觉了。\"司墨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明日我调十名暗卫守着陈郎中,你......\"
\"我要回乐坊。\"沈清欢抚上他的刀背,\"云无咎以为我还被蒙在鼓里,这时候回去,才能钓更大的鱼。\"
司墨的刀慢慢收回鞘中。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像在吻一面战旗:\"我陪你回。\"
两人走到院门口时,沈清欢突然顿住脚步。
她望着东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那不是云无咎的算计,不是萧太后的刀,而是更庞大、更冰冷的存在,正顺着青鸾卫的线索,缓缓收紧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