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琵琶往怀里又拢了拢,指尖轻轻抚过司墨后背的伤口,\"要跑一起跑,要死......\"她突然笑了,梨涡在苍白的脸上若隐若现,\"要死也死在你前面。\"
萧太后的软轿停在五步外。
她望着沈清欢怀里的琵琶,不然......\"她扫了眼司墨,\"你这情郎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沈清欢没有说话。
她低头看向琵琶,梨木暗纹此时亮得几乎要灼烧她的掌心。
她能听见琴弦在嗡嗡作响,像在回应她心中的不甘与决绝。
司墨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凉,却握得极紧:\"清欢,你信我吗?\"
\"信。\"她没有犹豫。
司墨的嘴角勾起一抹血痕。
他突然将唐刀抛向空中,在刀光划出银弧的瞬间,猛地将沈清欢往旁边一推。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迅速掐诀,低喝一声:\"破!\"
沈清欢被推得撞进槐树后的阴影里。
她抬头时,正看见司墨的指尖迸发出血色流光——那是只有禁军暗卫才会的\"血契术\"!
他竟用自己的心头血为引,暂时提升了三倍的功力!
\"走!\"司墨的声音里带着破音。
他的瞳孔已经变成诡异的赤红色,唐刀重新握在手中时,竟带起了烈烈风声,\"去乐坊找云无咎,他......他有办法护你!\"
萧太后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挥了挥手,血衣卫们瞬间将司墨团团围住。
沈清欢攥紧琵琶,望着那团被刀光剑影笼罩的身影,只觉得喉咙像被火烧着。
她知道血契术的代价——用十年阳寿换一时之勇,可司墨才二十二岁,正是最好的年纪......
\"司墨!\"她突然举起琵琶。
琴弦在她指尖翻飞,这次的琴音不再是隐晦的声波,而是如千军万马般奔腾的气势。
梨木暗纹中的红光彻底爆发,将整座院子照得宛如白昼。
裴砚首当其冲。
他的耳中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战鼓,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血衣卫们也纷纷抱头,有几个甚至七窍流血。
萧太后的软轿被琴音掀翻,她跌坐在地,鬓边的东珠滚了一地,脸上的端庄再也维持不住:\"快!
杀了她!\"
沈清欢的手指在琴弦上划出血痕。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生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可她顾不得了。
她望着司墨,望着他被砍得遍体鳞伤却仍在坚持的身影,突然笑出了泪:\"司墨,我教你首新曲子好不好?\"
司墨的赤瞳中闪过一丝清明。
他听见沈清欢的琴音里,藏着他们初遇时在西市听的那曲《长安月》。
那时他是微服出巡的禁军小统领,她是被人推搡着卖艺的乐女,他扔了块碎银在她的琴囊里,她抬头对他笑,说:\"公子,这曲子送你。\"
\"清欢......\"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
琴音突然拔高。
沈清欢的最后一根琴弦\"啪\"地崩断,溅起的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痕。
与此同时,司墨的唐刀终于刺穿了裴砚的胸口。
\"咳......\"裴砚瞪大眼睛,手指死死抠住司墨的手腕,\"萧太后要的是......是琴里的......\"
他的话没说完,便重重倒在地上。
司墨踉跄着后退两步,血契术的反噬如潮水般涌来。
他望着沈清欢,想笑,却咳出更多的血。
沈清欢踉跄着跑过去,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能感觉到他的血浸透了自己的衣襟,温热的,像团火。
\"清欢,我好像......\"司墨的声音越来越轻,\"听见你弹《长安月》了......\"
\"我在弹,我一直在弹。\"沈清欢的眼泪滴在他脸上,\"等你好了,我弹三天三夜给你听。\"
远处传来更密集的脚步声。
这次不是萧太后的人,而是巡城卫的铜锣声。
沈清欢抬头望去,只见云无咎带着乐坊的护院匆匆跑来,手中还提着她常用的那盏琉璃灯。
\"清欢!\"云无咎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他身后跟着白璃,怀里还抱着个药箱——竟是提前备好了金创药。
沈清欢低头看向司墨。
他的眼睛已经闭上,可嘴角还挂着那抹淡淡的笑。
她将琵琶抱得更紧,望着萧太后被巡城卫押走的身影,望着满地狼藉的战场,突然觉得心里有团火烧得更旺了。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