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咎的别院里,檀香烧得正浓。
他捏着茶盏的手突然收紧,瓷片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孙掌柜派人送来的急报上。\"资金冻结?\"他低笑一声,声音像碎在冰里的玉,\"沈清欢好手段,竟从盐引撕开了口子。\"
高先生的羽毛扇停在半空,眼尾的皱纹挤成一团:\"主子,原本说好的三千死士,现在连三百都凑不齐。
西北的马贩子催着要定金,再拖下去......\"
\"拖?\"云无咎猛地甩袖,茶盏砸在墙上碎成八瓣,\"去乐坊。\"他扯下腰间的玉佩扔进炭盆,火星子溅在他绣着云纹的袖口上,\"乐坊库房里那批唐琴,都是前朝留下的,随便一把都能换五千两。\"
此时的沈清欢正站在乐坊的演武场里,看白璃用绣针挑开最后一个机关。
白璃的手指在月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每根绣针都精准地戳进木盒的榫卯里——这是她用三年时间,在给乐坊绣帷幔时记下的所有机关位置。
\"清欢姐。\"白璃突然抬头,绣针在她掌心压出红痕,她蘸着口水在青砖上写:云无咎的人今晚来过,问库房钥匙在哪。
沈清欢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望着库房檐角悬挂的铜铃,那是她特意让蔡工匠用精铁打的,稍有震动就会发出刺耳鸣响。
可此刻,铜铃安静得像被掐了喉咙的鸟。
\"去叫秦侍卫。\"她按住白璃的手,指尖微微发颤,\"把库房的守卫换成刘将军的人,再让孙勇士带二十个弟兄守在后院。\"
夜风卷着桂香扑来,沈清欢摸向腰间的琵琶。
琴弦在她掌心绷得笔直,突然,最细的那根\"铮\"地一声——和三日前断弦时不同,这次的震颤里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
她望着库房紧闭的木门,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撞在青砖墙上。
云无咎的刀,原来从来就没收进过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