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魏先锋的人。\"沈清欢低喃。
云无咎的先锋将魏猛,最善用伏兵。
她转头对白璃比了个\"左三右五\"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白璃立刻点头,从腰间解下绣囊,取出一把细如牛毛的银针,悄悄别在发间。
\"清欢!\"司墨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刻意的急躁,\"你看这棵树——\"
灌木丛里的动静猛地一滞。
沈清欢勾了勾唇,指尖在琵琶弦上一划,《战台风》的急调如骤雨般炸开。
这曲本是模拟海上风暴,此刻经天音琵琶加持,竟真有狂风卷着沙砾往灌木丛里砸去。
\"敌袭!\"有人喊了一嗓子,二十几个黑衣士兵从林子里窜出来,刀光映着月光,像一群择人而噬的狼。
司墨的剑几乎同时出鞘。
他本就生得高大,此刻提剑跃下土坡,玄甲在夜中泛着冷光,竟真有千军辟易之势。
左边的士兵刚举起刀,便觉腿腕一痛——白璃的银针擦着胫骨飞过,疼得他们踉跄着栽进泥坑。
沈清欢的琵琶声变了。
《阳关三叠》的婉转突然插入,那些被司墨砍伤的士兵听着听着,竟抱着刀哭起来;而魏先锋带来的精锐则捂着耳朵惨叫,他们的耳内早被之前的《战台风》震出了血,此刻被这曲一激,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降者不杀!\"司墨的声音如洪钟。
三个士兵立刻扔了刀,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跪下来,声音发颤:\"云...云公子说今夜子时,要在北郊校场汇合赵将军,他...他还让我们把这封信带给赵贼......\"
沈清欢接过信,火折子一亮,信纸上的字迹刺得她瞳孔收缩——云无咎竟联络了北境的匈奴,说要献长安城门作投名状!
\"清欢!\"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王侍卫的马冲开林雾,他脸上沾着血,手里举着半面染了朱红的令旗:\"皇宫!
皇宫西南角发现不明旗号的军队,刘将军让我传话,说...说他们可能带着红衣大炮!\"
沈清欢的琵琶\"当啷\"坠地。
她望着王侍卫胸前的箭伤,突然想起今早皇帝说要去慈宁宫给萧太后请安——萧太后,那个总说要认她做干孙女的女人,那个总在她琴里塞蜜枣的女人......
\"司墨。\"她的声音在发抖,\"我们得回去。\"
司墨攥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带你飞。\"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玄甲撞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白璃,带着俘虏回营!\"
马蹄声再次炸响在黑松林。
沈清欢伏在司墨肩头,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火光,忽然尝到了满嘴的苦涩。
她以为赵将军逃脱只是小乱,却不想更大的劫数,从来都藏在最温柔的假象里。
风灌进她的衣领,她摸向腰间的护心镜,那里还留着司墨的体温。
可此刻,她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那擂的不是战鼓,是催命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