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忽然按住她的手背:\"清欢,你又用了?\"
她垂眸看自己泛白的指尖——每次用天音琵琶,月信便会提前。
可此刻帐外的北风卷着沙粒打在布帘上,像极了前世被沉塘时,河底气泡往上冒的声响。
她轻轻抽回手:\"来得及。\"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秦侍卫掀帘而入,铠甲上还沾着草屑:\"沈娘子,魏先锋带了八百精骑出营了!\"
沈清欢的指尖在弦上一滞,断弦\"铮\"的一声几乎要绷断。
她猛地站起来,案上的沙盘被撞得歪斜:\"往哪个方向?\"
\"正北。\"秦侍卫抹了把脸上的汗,\"小的追了半里地,那队人裹着油皮毡,马蹄包了布,像是要绕到咱们粮道后面。\"
司墨的手已经按上腰间的剑:\"我带三百玄甲卫去截——\"
\"慢。\"沈清欢按住他的手腕,目光扫过帐外渐亮的天色,\"魏先锋是云无咎手里最利的刀,他这时候动,要么是去端咱们粮营,要么......\"她突然看向白璃怀里的蝶帕,\"要么是发现了槐林的埋伏。\"
白璃的手指骤然收紧,蓝布包裹在她怀里发出细碎的响声。
\"孙勇士现在到哪了?\"沈清欢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卯时初刻进的林子。\"秦侍卫答。
\"传我的令。\"沈清欢抓起琵琶背在身上,\"白璃带蝶帕从密道走,绕到林子西头;孙勇士带二十个弟兄往南撤,留五个人在树上挂空帕子。\"她转向司墨,\"你带玄甲卫去粮营,把新到的二十车粟米搬到河沟里——魏先锋要烧粮,咱们就给他座空营。\"
司墨的拇指蹭过她琵琶上的裂痕:\"你呢?\"
\"我去会会魏先锋。\"沈清欢将玉坠系在弦上,\"他不是想听天命么?
我弹给他听。\"
帐外的号角声突然炸响,东方的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
沈清欢提起裙角往帐外走,风掀起她的衣袖,露出腕间淡青的血管——那是连续三次使用天音琵琶留下的痕迹。
可她走得极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无咎的棋谱上,踩碎他算尽的机关。
魏先锋的马蹄印还新鲜地嵌在冻土上,像一串等待被填满的问号。
沈清欢摸出怀里的短刀,在树干上划了道记号——这一次,她倒要看看,是云无咎的谋算快,还是她的琵琶,能先触到那根,搅乱全局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