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血腥味混着焦土气直往鼻腔里钻。
沈清欢跪坐在青石板上,指尖的琵琶弦还在震颤,弦上渗出的血珠顺着象牙琴轴往下淌,在她月白裙裾上晕开暗红的花。
云无咎的黑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掌心凝聚的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音波屏障——那层原本泛着清光的屏障已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渗出沈清欢的血,像被利刃割开的皮肉。
\"清欢!\"司墨的声音带着血丝,他半跪在五步外,左手按住右肩箭伤,右手的横刀深深插入地面。
箭簇是淬过毒的,他脖颈上已经泛起青斑,\"屏障撑不住了!\"
沈清欢咬着唇,喉咙里腥甜翻涌。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灼烧——这是连续弹奏《破阵曲》百遍的代价,天音琵琶的预知能力早被榨干,此刻全凭一股狠劲撑着。
可云无咎的攻击却越来越强,黑雾里裹着碎冰,每撞一次屏障,就有冰碴子扎进她的手腕。
\"清欢姐...\"白璃从侧后方爬过来,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浸透了血,她比划着哑语,手指指向云无咎发间晃动的青玉簪——那是方才混战中她用绣针挑落的,簪尾刻着个极小的\"萧\"字。
沈清欢瞳孔骤缩。萧太后!
记忆突然翻涌。
三日前在慈宁宫密室,她曾见过萧太后抚过一面青铜镜,镜背的纹路与天音琵琶底部的暗纹如出一辙。
当时云无咎站在阴影里,袖口露出半截和这青玉簪同款的纹样。
原来他早就是萧太后的棋子,那些年在乐坊里端茶递水、替她解围的温柔,全是戏!
\"共振...\"沈清欢突然低喃。
三日前在演武场试音时,她曾误打误撞让琵琶音波与云无咎的魔力产生共振,当时他的指尖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或许...
她猛地抬头,盯着云无咎眉心跳动的黑雾——那是魔力波动的具象化。
每道黑雾冲击屏障时,都会有极细的暗线反弹回他体内,像被甩出去的鞭子又抽回手。
\"司墨!\"她扯着嗓子喊,音色因气血翻涌而破音,\"带王侍卫、孙勇士,用刀鞘敲地!
白璃,你去敲蔡工匠留下的铜盆!\"
司墨瞬间明白,横刀往地上一磕,\"当\"的一声闷响。
王侍卫的佩刀、孙勇士的盾牌紧跟着敲在青石板上,沉闷的节奏像擂鼓。
白璃踉跄着爬向角落,捡起半块铜盆,用染血的绣针一下下戳——\"叮、叮、叮\",竟是与琵琶的清越之音合上了拍。
沈清欢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平沙落雁》的婉转突然变调,七根弦同时震颤出与黑雾同频的声波。
音波撞在屏障上,没有像之前那样被反弹,反而顺着黑雾的暗线倒灌回去。
云无咎的脸色变了。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被自己注入攻击里的魔力,此刻正顺着看不见的丝线往回涌,撞得他丹田生疼。\"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沈清欢的冷汗浸透中衣,可眼底的光却亮得灼人。
她咬着舌尖保持清醒,指甲深深掐进琵琶的檀木琴身——这是前朝乐圣亲手制的琴,此刻正随着她的心意共鸣,将众人敲击的节奏、她的音波、云无咎的魔力,全部绞成一张网。
黑雾突然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