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镇魂血碑(1 / 2)

鬼吹灯集录 番茄炒牛腩 3488 字 13小时前

陕西的秋雨比北京来得更加缠绵悱恻。火车到站后,我们换乘了一辆破旧的长途汽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了整整四个小时。窗外,灰蒙蒙的雨幕将连绵的秦岭山脉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偶尔闪过的村落如同鬼影般转瞬即逝。

\"前面就是凤翔县了。\"老周指着雨雾中若隐若现的几处低矮建筑,\"龙岭村还得再走二十里山路。\"

胡莉杨坐在车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小布袋——自从火车上那诡异的声音出现后,她就从包里取出了这个布袋挂在胸前,里面似乎装着某种护身符。

大金牙脸色发青,显然被颠簸的山路折磨得不轻:\"周老爷子,这龙岭村...有什么讲究没有?\"

老周布满皱纹的脸突然紧绷起来:\"后生,你们非要去那鬼地方做啥?\"

我正想编个考古研究的理由,胡莉杨却直接说道:\"我们去找一座西周古墓。\"

老周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干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前排座椅:\"不能去!那山里有吃人的东西!二十年前,一队省里的考古专家进去,就再没出来过!\"

我心里一动:\"您亲眼见过?\"

老周的眼神飘忽起来,声音压得极低:\"那年我四十岁,是村里的猎户。那天半夜,我被狗叫声惊醒,看见一队人举着火把往龙岭走。第二天,村里人在山口发现了他们的背包和...和一只断手。\"

王胖子倒吸一口冷气:\"断手?\"

\"手上还戴着表,指针停在三点十五分。\"老周咽了口唾沫,\"最邪门的是,那只手...没有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雨打车窗的噼啪声。我看向胡莉杨,发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手指紧紧攥着那个小布袋。

\"后来呢?\"我追问道。

老周摇摇头:\"省里来了人,把东西都收走了,警告我们不许乱说。但那年冬天,村里接连死了七个壮年男子,都是半夜失踪,第二天被发现在山脚下,全身...干巴巴的,像晒干的腊肉。\"

大金牙已经开始发抖:\"胡...胡爷,要不咱们...\"

\"到了。\"司机突然喊道,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我们拖着行李下了车,站在一个简陋的站牌下。四周是连绵的稻田和零星的低矮农舍,远处,一道青黑色的山岭如同巨龙般盘踞在雨雾中——那就是龙岭。

\"今天先在村里住一晚,明天一早进山。\"我决定道。

老周虽然害怕,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带着我们向村里走去。泥泞的小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偶尔遇见的村民也都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我们,尤其是看到胡莉杨时,几个农妇竟然划着十字匆匆避开。

\"他们怕你。\"我低声对胡莉杨说。

她苦笑一下:\"不是怕我,是怕这个。\"她拉开衣领,露出小布袋上绣着的一个奇特符号——一只眼睛,瞳孔处是一颗红点,与青铜鱼符上的红宝石极为相似。

\"这是什么?\"

\"我父亲从迷窟里带出来的另一个东西。\"胡莉杨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他说这是'看门人'的标记。\"

老周带我们来到村里唯一的招待所——一栋两层小楼,墙皮剥落,窗户上的玻璃碎了几块,用报纸糊着。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女人,看到我们时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当胡莉杨摘下帽子露出那颗泪痣时,老板娘手里的登记簿直接掉在了地上。

\"不...不能住...\"老板娘结结巴巴地说,\"没房间了...\"

老周上前用当地方言说了几句,塞给她几张钞票,老板娘这才不情愿地给了我们钥匙,但坚持要胡莉杨住在一楼最靠边的房间,离我们其他人远远的。

\"什么毛病?\"王胖子不满地嘟囔。

安置好行李后,我们聚集在我的房间里商量明天的计划。雨越下越大,敲打着脆弱的窗玻璃,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腥气。

\"先看看地图。\"我铺开大金牙带来的羊皮地图,与青铜鱼符昨晚投影的路线图做对比,\"迷窟入口应该在龙岭的南坡,这里有个天然洞穴。\"

胡莉杨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罗盘,但指针不停地疯狂旋转:\"这里的磁场很乱,普通罗盘没用。\"

\"用这个。\"我拿出师父传给我的青铜罗盘,这是摸金校尉特制的定穴盘,盘面上刻着天干地支和二十八星宿。

令人惊讶的是,青铜罗盘的指针竟然稳稳地指向龙岭方向,但指针尖端微微发红,像是被加热过一样。

\"有东西在吸引它...\"我皱眉道。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哭喊声。我们冲下楼,看见老板娘瘫坐在胡莉杨的房门外,指着里面语无伦次地喊着什么。

我一把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胡莉杨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我们,她的风衣落在地上,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而她的背上,从肩胛骨到腰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图案,每个瞳孔处都有一颗微凸的红点,像极了真正的眼睛。

听到动静,胡莉杨猛地转身,迅速抓起风衣披上,但那一瞬间,我们都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她胸前挂着的布袋已经打开,里面是一颗血红色的珠子,正诡异地蠕动着,如同有生命一般。

\"出去。\"胡莉杨的声音冷得像冰,\"全都出去。\"

老周在门口划着十字,用当地方言念叨着什么。老板娘则直接昏了过去。我示意王胖子和大金牙先出去,自己留在门口。

\"那些图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低声问。

胡莉杨系好风衣,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但手指仍在微微颤抖:\"出生就有。我父亲说,这是'被选中者'的标记。\"

\"选中?被什么选中?\"

\"迷窟里的东西。\"她抬起眼,左眼的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滴血,\"胡先生,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摇摇头:\"摸金校尉从不半途而废。但你需要告诉我真相——你父亲到底在迷窟里遇到了什么?你身上的那些...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胡莉杨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雨声都变得模糊。最后,她缓缓开口:\"二十年前,我父亲和他的团队在迷窟里发现了一扇门。门上有十二个凹槽,他们找到了十一颗血玉珠,镶嵌进去后,门开了一条缝...只有我父亲逃了出来,带回了这颗珠子和满背的眼睛图案。\"

我心头一震:\"青铜鱼符是钥匙?\"

\"不,鱼符是'封印'。\"胡莉杨纠正道,\"是用来锁住那扇门的。现在鱼符离开了原位,门又开始苏醒了...而我背上的眼睛,就是门里的东西在看着我。\"

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我的脊背爬上来。就在这时,王胖子在走廊里大喊:\"老胡!快来!村里出事了!\"

我们赶到村中央的打谷场时,那里已经围满了村民。人群中央,几个壮年男子正按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少年。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双眼翻白,嘴角流着白沫,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中邪了!\"有村民喊道。

老周挤进人群打听,回来时脸色更加难看:\"村长的儿子,下午去龙岭脚下捡柴火,回来就这样了。\"

我仔细观察那少年,发现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指缝间露出一点红色。我上前强行掰开他的手指,一块沾满泥土的碎瓷片掉了下来,上面赫然画着一只血红的眼睛!

\"又是这图案...\"王胖子倒吸一口冷气。

胡莉杨突然抓住我的手臂:\"看他的脖子!\"

我拨开少年的衣领,只见他颈动脉处有两个细小的红点,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刺穿的痕迹,周围皮肤已经泛青。

\"尸牙印...\"我低声道,\"他被咬了。\"

就在这时,少年猛地挣脱了按住他的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跳起来,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环视四周。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锐的牙齿。

\"饿...\"他嘶吼着,声音像是从深渊里传来,\"好饿...\"

村民们尖叫着四散逃开。少年——或者说,占据少年身体的东西——猛地扑向最近的一个妇女。我下意识地冲上前,掏出黑驴蹄子塞进他嘴里。

\"嗤——\"一阵白烟从少年嘴里冒出,他发出痛苦的嚎叫,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又扑了上来,力量大得惊人,直接将我撞倒在地。

\"老胡!\"王胖子抡起一根木棍砸在少年背上,却像打在石头上一样,棍子直接断成两截。

胡莉杨突然从腰间抽出那把龙形短刀,刀锋在雨中闪过一道寒光。她一个箭步上前,刀尖精准地点在少年眉心。

\"滚回去!\"她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像是咒语。

少年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嘴里冒出大股黑烟。胡莉杨左手从布袋里取出那颗血珠,按在少年额头上。血珠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少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然后瘫软在地,恢复了正常呼吸。

村民们鸦雀无声,惊恐地看着我们。老周第一个跪了下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所有村民都跪在了泥水里,对着胡莉杨叩拜起来,口中念叨着\"圣女\"、\"守护者\"之类的词。

胡莉杨收起血珠和短刀,疲惫地对我摇摇头:\"他们认错人了。二十年前村里有个传说,说会有'背眼圣女'来镇压山里的恶鬼。\"

我扶起昏迷的少年交给村长,低声问胡莉杨:\"你刚才用的是...\"

\"家传的镇魂术。\"她简短地回答,\"但治标不治本,只要迷窟里的东西还在苏醒,这种情况会越来越频繁。\"

回到招待所后,我们决定连夜研究对策。胡莉杨终于向我们展示了那颗血珠——在灯光下,它呈现出半透明的暗红色,内部似乎有液体在流动,偶尔会形成眼睛的形状,又很快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