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健次推门而出时，凌妤绾恰好收笔。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要以为方才那个颓然的身影只是幻觉——此刻站在阳光下的他，已然收拾好所有情绪，连眼尾都看不出丝毫红痕。

她起身将画递过去。画中的他穿着素白衬衫，孤身立于浓墨般的黑暗中，脚下杂草丛生，几朵残花被挤压得支离破碎。

那压抑的构图让他指尖微颤——这分明就是他方才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再看看”她声音很轻。

他这才发现，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上，竟铺陈着整片璀璨星河。

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在他垂落的手边、脚边，散落着点点暖黄微光。

“这是......？”他嗓子哑得厉害。

她指尖轻点那些光斑：“萤火虫”

“我们……一直都在你不是孤身一人”

一滴泪终于砸在画纸上。那些强撑的体面、压抑的委屈，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猛地将她揽入怀中，双臂收紧得几乎发颤。凌妤绾听见他哽咽着说了许多话，最终化作一句破碎的：“谢谢你们......”

凌妤绾画的，是自己儿时第一次见他的样子，与儿时唯一不同的只不过是他长开了。

他那时也一身白衣，眼角眉梢都是意气风发的笑意，自己珍藏多年的速写本里，全是那个笑容的千百种模样。

她那时只觉得，这个大哥哥笑起来真好看，可是檀健次没见过那幅画，也不知道原来很早之前，自己就在她心里长久地住下。

凌妤绾也不会知道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再也无法以前两次的心态画出这样的他。

风波平息后，那些观望已久的各大品牌纷纷递来橄榄枝，檀健次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而凌妤绾则请了一周假，为即将到来的国际钢琴比赛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