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巳时瓮泣
周晓宁掀开地窖木板时,一股酸腐气直冲天灵盖。二十七口酒坛在阴暗中泛着诡异的蓝光,坛身爬满血管状的霉丝,像被泼了隔夜潲水。她踮脚去够最里头的陈年坛,指尖刚碰到坛沿,封泥“噗”地裂开,窜出只巴掌大的黑蛾子,翅粉簌簌落进酒缸,眨眼功夫就把翡翠色的酒液染成墨汁。
“陈瘸子!你家柴油漏窖里了?”王奶奶杵着烧火棍挪过来,棍头往霉丝上一戳,“滋啦”腾起股铁锈味的青烟。老太太抽抽鼻子,浑浊的眼珠子突然瞪圆:“是当年炼钢厂的废渣味!合作社往窖里埋过除锈剂,就是这股子烂铁皮味儿!”
修车铺传来“哐当”巨响,陈立秋踹飞个冒蓝烟的油桶:“邪了门!新打的酒提子一夜就锈成蜂窝煤!”铁皮桶滚到井台边,渗出的黑油里裹着米粒大的虫卵,正往青石缝里钻。九旬的李爷蹲在祠堂门槛上敲烟锅,火星子溅到石板上,烧出几个焦黑的虫形:“昨儿三更天,河滩芦苇荡里有绿皮车卸货,车轱辘印子压死了半亩秧苗。”老头儿烟杆往东南一指,周晓宁眯眼望去,河面上漂着层油汪汪的蓝光。
沈芳挎着竹篮来送艾草团子,掀开笼布吓白了脸——青团表面鼓着密密麻麻的水泡,戳破后淌出铁锈色的脓水。陈立秋抄起改装的显微镜,镜片里,脓水中游动着发丝粗的蓝线虫,正疯狂啃食糯米分子。
“这艾草是井水洗的!”沈芳声音发颤,竹篮“咣当”砸在窖口。惊飞的麻雀撞上西点店玻璃,羽毛间抖落的不是草屑,而是闪着荧光的金属粉。
第二幕:铁脉
最先遭殃的是周晓宁养的狸花猫。这畜生偷舔了窖口的霉斑,突然炸毛窜上房梁,吐出的秽物里裹着团带血的铁丝网。王奶奶抓把香灰撒过去,铁丝突然暴长,在半空扭成“金穗”两个篆字。
陈立秋连夜改装捕虫灯,蓝光照在九旬李爷胳膊上,皮下竟游走着针尖大的金属光点。“铁蛊入脉了!”王奶奶扒开老头儿眼皮,瞳仁上覆着层铁灰色的膜,“得用端午正午的井水煮雷击木,混着三年以上的老酒熏蒸!”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闷响。周晓宁举着油灯往下照,见最里头的酒坛正在渗血——那分明是五十年前合作社埋坛时,老曲匠割指滴下的誓酒。
第三幕:酒祭
芒种前夜,老街坊们举着火把上后山。陈立秋改装的铁皮鼓“咚咚”震响,惊起芦苇荡里成群的铁灰色蝙蝠——竟是金穗公司投放的金属探测仪。周晓宁挥柴刀砍向老松树,刀刃“当啷”迸出火星,树皮下嵌着张滋滋冒烟的芯片。